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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流景一动不动站着,他的脸色已不仅仅是苍白,在苍白中,有种石像才有的灰冷。

他成不了仙,回不去天上了。

……洛泽呢?

南流景看着眼前的身影。

洛泽的样子,与他记忆中那十世之前的云端仙人,依旧一般无二,却又仿佛早已迥异。

有变化是一定的。

昔日在九天之上,朝代更替兴亡,只是他们手中对弈的闲棋,俗世中的芸芸众生,也不过是目下的点点尘埃。

不需要多费力气,就能留在九天之上时……不论是什么样的脾气秉性,落在凡人眼中,都仿佛慈悲。

“你和人联合杀他,是吗?”南流景垂着视线,他的仙力有所恢复,已经能用神魂传音,低声问洛泽,“你做了什么?”

“我没做什么。”洛泽回答他,“我只是设法让一些人知道,杀了燕玉尘,你我都会很高兴。”

南流景脸上的表情,像是又被这句话做的鞭子剐在脊背上,撕去几块皮肉。

洛泽问:“你不高兴?”

南流景摇头。

他在那个时候,的确想让燕玉尘转世投胎。但这就像做包子不得不和面、揉面,不得不剁馅调味。

因为有这一道流程,避不开,所以只能去做。

看着燕玉尘死,称不上“高兴”。

“洛泽。”南流景低声问,“你为什么高兴?”

洛泽看他的视线堪称古怪,半晌又化作嘲讽,几乎好笑:“你在想什么?”

洛泽冷嘲:“你莫非觉得……你在意他,我心生不甘,才故意除掉他?”

南流景摇了摇头,他不是这个意思:“不会。”

洛泽对他,并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还不至于因为他在意一个凡人,就这样涉险,不惜妄瞒天道以身入局。

他们两个在千年前,的确很要好,很亲密无间。

但那样的关系,就像九天之上不落尘埃的慈悲一样,之所以圆满,是因为圆满本来也不难。

不难的事,没人不愿去做。

明明知道艰难,知道痛苦不易,跌了不知多少次,头破血流还要爬起来去做的……是傻子。

是不开窍的顽石。

是人间供奉的仙。

“你害怕他。”南流景轻声问,“是吗?你怕再不动手,就收不回这一魄了。”

燕玉尘比他们更像是人间的仙,那些功德,那些纯粹的、不懂掩饰的感激,喜爱。

……那些用“洛泽”这名字没用,用燕玉尘的名头才能聚拢的香火。

洛泽其实一直都清楚,一直都恐惧,也一直都自欺欺人,死死咬定这只是自己的一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