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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灼野像是块海面,如饥似渴地汲取能让自己变有用的东西——他坚信“变得有用”是不被丢掉的秘诀,他想自己变得非常有用,就一定能有家要他。

但就算是块海绵,能吸的水也是有限的,所以沈灼野拼命压榨自己,丢掉所有用不上的东西。

散漫是恶习,怠惰是恶习,放松休息是恶习。

做没有用的、不能提升业务水平的事,简直犯了天规天条……说不定就是他懈怠之下疏忽的那一点,恰好在节目里没跟上,就给邵千山拖了后腿。

拖了后腿、变得没用了,就会被赶出去。

这种潜意识里的强烈焦虑,让沈灼野每天睡觉都煎熬,有段时间头痛到极点,隔几个小时就不得不吃止痛药压制。

有次他头痛得昏昏沉沉,止痛药吃得太多,一不小心睡了十几个小时……醒过来的时候,盯着手机上的未接来电,心慌手抖不停冒汗,只觉得天都塌了。

这样的状态,邵千山其实一直都看在眼里。

邵千山带的艺人多了,眼睛很毒,每个艺人的真实状态怎么样,一眼就能看出来。

但邵千山不仅从没管过,反倒教给沈灼野,怎么掩饰这种状态,怎么不被人发现。

他耐心地教沈灼野,态度是前所未有的温和,沈灼野被哄得迷迷糊糊,心里想着……原来人都是这样。

邵千山告诉他,人都是这样,没有不累、不紧张的活法,只是每个人都会装。

沈灼野信了,又觉得愧疚。他这才哪到哪,邵千山一口气管十几个艺人,难道不比他辛苦。

沈灼野就也开始学着,隐藏自己的负面状态,装成和正常人最像的模样。

他的演技很好,这种掩饰和隐藏也越来越熟练,最终变成本能。

……

所以,一只鬼魂被合同勾引着,飘飘荡荡来到商南淮口中的别墅,起初也并不知道要做什么。

沈灼野不知道要做什么,摸一摸琳琅满目的各类游戏机,碰一碰台球桌,去泳池沾了点水。

然后就结束了。

沈灼野去楼顶的花园坐着,手虚攥成拳,放在腿上,对着漂亮的透明穹顶发呆。

庄忱花了不短的时间,才终于从一堆乱七八糟的数据深处,找到“想玩”和“好奇”……已经相当淡,差那么一点就要消散干净。

但毕竟还有点痕迹,庄忱重新想办法飘起来,先去拆了包巧克力棒,抽了一根咬着,又跳了几回海洋球,玩了阵投篮机。

做了鬼,活动得太过剧烈,沈灼野的心脏还是会疼。

这种疼在他活着的时候,是钝刀子割肉,是随时会崩毁的致命隐患……在他死后,却成了恢复知觉的引子。

那种窒息般的、仿佛紧攥着心脏的疼痛,仿佛在碾碎心脏的同时,也一并弄碎了什么一直死死绑缚着的荆棘毒刺。

……就这样。

航班延误的三个小时,虽然商南淮过得烦躁至极,恨不得直接拖着行李开几千公里的车过去,但庄忱这边玩得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