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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魂收了他一刀纸钱、一壶水酒,答应了偶尔上船,帮他给阎王殿送时鹤春的传记。

秦照尘深揖及地,向他道谢。

孤魂卷走那一壶酒,走到窗前时,看收拾好了东西、坐回桌前的秦照尘。

笔墨已经打进了行李,传记暂时也没法写了。

没事做的秦王殿下,一动不动地坐在桌前,身形不动,像是个倒干净了的空壳。

这空壳静静坐了一两个时辰,才稍微动了动僵硬的肩膀手臂,撑着桌沿探身,向窗外看了看。

日子太长,这才正午。

秦王殿下就又坐回去等。

等了不知多久,他终于再忍不住,低声说:“时鹤春。”

“时鹤春。”秦照尘说,“你要不要字画,我抄的佛经,我给你画了像,之前的烧了,我重新作给你。”

……这么说不好。

秦照尘重新练习:“施主买字画么?十个铜板一张,字只有佛经,画只画……”

……轻浮太过了。

秦照尘改口:“我路过市集,见纸好、墨好,价格合适,买了些回来。”

这样说似乎尚可,秦照尘想了想,又继续字斟句酌:“白日见不着你。”

秦照尘想象身旁有一只小仙鹤,试着伸手,轻轻摸了摸:“我想你了。”

“我很想你,抄了些经,画了几张画。”秦照尘磕磕绊绊地说,“不弃……时大人不弃,下官就去装裱。”

他胸口疼得厉害,可他必须练好,对晚上的时鹤春说:“时大人不弃,下官就去装裱。”

这一句话他练了几十次,把生硬改掉,把可能引人误会的地方全改掉,改成轻松柔和的调侃询问。

“挂在祠堂里,好么?路上有几个祠堂,我们就挂几幅。”

秦照尘说:“下官是个木头精,柴禾精,就该劈了烧火,下辈子就知道开窍了。”

他一直这样练到晚上,练到口干舌燥,练到天色渐渐暗下来,最后一点日光也沉进山后。

练到他看见时鹤春的身影……他的小仙鹤原来就一直趴在窗外,撑着脑袋看着他练、听着他说。

秦王殿下几乎是悚然蹦起来。

秦照尘身形骤僵,手足一律无措,结结巴巴:“时,时——”

时大人趴在窗外,朝他招招手。

秦照尘身不由己走过去,他撑着桌沿俯身,艰难动了动喉咙,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凉润鬼气拢住。

时鹤春拢着他的脑后,稍稍施力,叫这一块木头精坐在桌前,靠在自己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