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还以为扶苏对秦国认识不足,要硬夸秦国呢,没想到他居然大方地承认了?
“既然……”秦国也没比韩国好到哪里去,那你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但至少,他们还可以有一个改变命运的渠道。”
比起韩国仍在奉行的世勋世禄,秦国实行的军功爵制度不知高明了多少倍。
韩国的平民只能为君主领主征战,自己遭受的只有苦难,但在秦国,虽然同样避免不了战争,但有军功爵制度在,至少他们为君主征战的同时,也是在为自己而战。
“况且,几十年来,韩国在战场上几乎没赢过,死伤无数,偏偏还不是为了自己打的,携老扶幼上了战场,为的只是你们韩国王室的荣誉,只是因为你们在垂死挣扎,不甘心亡国而已。”
这简直是诛心之语,韩非不敢苟同。
“国境之…内,皆为王臣,他们本…就应该为国死战!”
“好,既然万民皆是王臣,《孟子》有云: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如韩国这般,士卒征战数年却连宅地都得不到半分的,请问先生,韩王待他们是如手足还是草芥?”
韩非答不出来,不过有时候,没有答案就是给了答案。
“我敬重先生对韩王的忠心,但对于韩国的平民来说,”扶苏突然凑近,盯着韩非的眼睛,“先生,你的坚持一点意义也没有。”
“拥立一个昏君,你的忠心只会让他们继续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对于那些有野心有才能,一心想往上爬的人来说,你的坚持更是在阻碍他们。”
“先生想要在韩国实行的变法,削弱了王族,平民却又没有从中得利,一个得到好处的人都没有,失败是必然的。”
自古变法成功者寥寥无几,想要成功,得罪一方的同时怎么也得拉拢另一方,同时将所有人都得罪了还想成功?做梦都不可能。
韩非苦笑叹道:“我又怎会不知。”
这些年来,秦国日盛,诸侯衰微,一切都表明,秦国实行的变法才是对的,他就算不去思考,直接抄作业都不会出错。
韩非也曾想过,打开平民晋升的口子,给韩国上层换换血,不然任由那些腐朽的人世代把持朝政,韩国就彻底救不起来了。
“可是韩王不肯听您的建议,对吗?”扶苏淡定说道。
韩非一点也不想承认,然而事实就摆在那里,他就算想描补也没有机会。
比起完全不作为的韩桓惠王,韩王安都算英明,为了从王族公卿手中收拢权力,他也曾支持韩非变法,但他有私心,只肯支持对自己有利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