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杭点头,“是的。”

短短两个字,像是翻山越岭经历过漫长的风雨飘摇,才一路跋涉穿过大脑髓质,最终抵达他的大脑皮层。他轻轻地哦了一声,将自己的脸藏到了背光处的阴影里。

过了很久,才喃喃自语起来:“总归也算是认识一场,我和褚佳日从以前开始就算是平等竞争,半路上杀出去撬墙角也……不算厚道。”

“……从前我就老在他面前炫耀,现在大概是老天都看不下去,把我发配到这里来尝尝苦果。”

“……脱离了原来轨迹的世界完全和我过去的记忆沾不上半毛关系,勉强只能算是平行世界吧。”

“……所以,现在的这个褚川,也不再是原来的那个褚川。”

“想来想去,人在做天在看,撬墙角这种事还是不要做的好。没准一觉醒来,我还躺在我们的双人床上,做白日梦的依旧是褚佳日而不是我。”仿佛说服自己一般,姜驿由抬起头来,“你说是吧?”

苏杭并没有听懂他说的话,却听懂了“撬墙角”三个字,认认真真地回答他——

“是。”

姜驿由语气平稳:“我知道了。”

苏杭没有说的是,他今年十九岁,见过许多人喜怒悲乐的模样。期末考砸的初中生会觉得天塌下来一样,不顾一切地嚎啕大哭。分手失恋的大学生会坐在深夜的烧烤摊边,对自己的前任嗤之以鼻。

可他从没见过像姜驿由这样的,将脸上的悲伤和自己彻底剥离开来。他听着姜驿由说那样的话,失魂落魄的脸和平稳如常的语气像是分裂成了两个不同的人,一边难过,一边若无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