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青锋愣住,似是没料到霍惊堂第一反应问的是赵白鱼,不过又觉得是在意料之中,便将他来此的原因说明白。
霍惊堂皱眉:“小郎发现桑良玉追查西凉府的动静,所以派你来支援?”他望向折青锋手上的神臂弓,“你们提前遇到那批送回大景的工匠和武器了?”
折青锋:“是。”
霍惊堂:“桑良玉篡位,频繁佯攻西北各堡垒,可知真正目标是哪里?”
后期一路走荒郊野岭、草原荒漠等离群索居之地,霍惊堂只通过大夏军队的动向猜出对方意图佯攻,没有更确切的线索无法再进一步判断。
折青锋面露犹豫。
霍惊堂眼神锐利,“说!”
折青锋:“是渭州。我当时混进西凉府,听闻大夏军队兵分两路陆续攻下镇戎、渭州,各路援兵赶往渭州正与大夏军队鏖战,似乎陷入僵持,久攻不下,而且大夏军队带了不少从前没有的攻城武器,异常棘手。”
霍惊堂脸色很难看:“渭州和泾州相距太近了!泾州必定派兵支援渭州,留下守城的将士不多,后路防守薄弱,如果这时候被大夏军队抄到后路围城攻城,则泾州大危!”
折青锋:“应该不会,大夏主力军队被困渭州,并无余力拿下泾州。”
霍惊堂先翻身上马到距离最近的吐蕃小镇处理伤口,同时脸色严肃地说:“你不明白桑良玉是个不可控的、太聪明的疯子,因是叛逃大景,格外在乎忠臣声名,大夏为臣二十几年明知永安帝利用、戒备,还是兢兢业业,止步于国师,现如今被逼谋朝篡位,还知道大通钱庄、兵工厂和战马的事,用心查必然能查到三者间互有联系,且线索出自泾州。越聪明、越偏执的人就越不能容忍有人布局耍他,这还是个布了十几年的大局,桑良玉必然对泾州好奇……”
话到此处,霍惊堂忙于赶路没有再说话,直到到了吐蕃小镇客栈里,找来一个大夫帮他挖出留在身上的箭头,上了药、包扎完毕,待无外人才再次开口。
“和突厥、蒙古联盟,很可能还有南疆,桑良玉用什么东西说服他们和大夏合作?派出去西北各路佯攻的兵马和围困渭州的十万兵马已经大大超出大夏兵力,他强制征兵,最多能征三十万,可是国内的兵征完了,便不怕邻国趁虚而入?国内还有逃亡的高遗山和拓跋明珠,他不怕后院着火?”
折青锋闻言也察觉到奇怪之处:“依将军的猜测,桑良玉什么打算?”
霍惊堂垂眸望着跳跃的烛火:“他不介意大夏四分五裂。”
折青锋一惊:“难道桑良玉用大夏土地说服突厥、蒙古和南疆联盟?他真疯了!谁篡位会拖着国家一起死?那也是他为之呕心沥血的国家!”他猛地反应过来,“如果把大夏当筹码,那么这次的入侵不会像从前一样只是小打小闹。桑良玉曾领导过三场战争,大景惨败,之后无数次试图说服永安帝再来一次大规模战争,但是都被永安帝驳回,似乎是因为之前的三次战争里,永安帝意识到桑良玉只是将大夏军队当成他向我朝复仇的工具?那么,这次没有永安帝束缚,桑良玉会不惜一切代价进攻西北!”
霍惊堂握紧了手:“如今明面上的兵马加起来不足二十万,肯定还有十几万的兵马正在围攻桑良玉真正的目标,一旦被攻下来,为了报复大景,桑良玉必然屠城,他不在乎后果,也不在乎大夏的结局……我有不好的预感。”
泾州,那是个太过于特殊的地方。
桑良玉利用愕克善通过泾州榷场将南方收敛来的财富输入大夏,成为他壮大自身力量的主要支柱,偏偏王月明在大夏埋下的致命棋子也在泾州留下痕迹,还有小郎……正是小郎四年前的刀斩三百官拔除桑良玉埋在东南方的棋子,破坏他多年筹谋!
他有一万种理由能肯定桑良玉会将他最狠的报复选在泾州展开,却没有一个理由能否定桑良玉否决了泾州。
“折青锋,带我制置使的官防印信速去熙河借兵!”霍惊堂顾不得身上的深口,起身披上外衣便准备赶路。“来不及了,我先赶回泾州。”
有受伤颇重的副将劝道:“将军,您伤势不轻,不宜赶路。”
“死不了。以前胸口差点被砍成两半,我不照样追着敌军杀出十里地?行了,你休息你的吧。”霍惊堂拍拍老将的胳膊便朝外走出,表情和语气都不如刚才表现出来的轻松:“小郎派你来救了我,现在轮到我赶回去救他了。”
小郎也许正是生死一线的时候,如果不即刻动身,怕此生没有后悔药。
庆州禁军营地。
望着泾州而来的传讯兵,环庆路元帅郑元灵挥挥手说道:“本帅知道了,你且先退下,这便领兵前去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