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春雨之后,湖岸的垂柳开始冒出青黄色的嫩叶。画舫周遭,春风拂碧波,唱曲儿的,作画的,吟诗的文人雅士最喜聚集此处,还可见贵妇们由丫鬟婆子簇拥着,聚在一处打牌赏花。

学子们纷纷下了马,裴子信总算得到了解脱,这个时候,他也只能和崔洛说上两句话,他出生贫寒,家中靠着几亩水田才得以勉强度日,哪里来过什么画舫?

崔洛于心不忍,有些看不下去了,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子信,这里是画舫,又非烟花之地,保不成咱们还能遇见吟诗作赋的国子监的举人老爷呢。”

国子监的学子也喜欢成群结队出来踏青,大明湖是必游之地。这一点,崔洛相当的清楚。

裴子信闻言,丧着的脸终于有了一点变化,他马上就要考秀才了,顺利的话,今年下半年就能入府学,来年便能参加秋闱。一旦考上了举人,身份地位就会有质的飞跃。所谓一朝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便是如此了。

故此,裴子信一听到举人老爷几个字,就连眼神也亮了几分。他再无怨念,也跟着众学子在湖边游玩了起来。

崔洛很郑重道:“子信,其实做人可以圆滑一些,你所看到的并不是真的,有时候人不能太过执念。”她很不喜欢将来会有一位裴青天扰她清静,而且这人还曾是她的同窗室友。她还不能对他下暗手。

裴子信精读四书五经,八股文章做的很好,但为人处事上,仿佛少了一根筋,有些地方他就是转不过来。

“崔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这些人今日来捣乱,还不算圆滑?大伙都是读圣贤书的,难道这点道理都不懂?”

崔洛眨了眨一双墨玉眼,继续给他洗脑:“子信,圣人之所以是圣人,是因为他们出现的早,如果你生在那个时候,说不定现如今也是圣人。圣人也有出错的时候,不可全信矣。”

裴子信听了这话,如受了天大的刺激,他活了十几年,圣人所言就是他的信仰:“胡说!崔洛,你怎能说出这种话?你过几日就要县试,藏着这种心思未必能考中!你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