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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她的表现非常糟糕,她垂着脑袋,半天也没等到他的回应。

这样一来,她就更紧张了,很想装作不在乎,脸却是透透的胡萝卜色:“你不要多想,我,我只是不想当一具没亲过你的尸体……”

说到这里,她想自扇一耳光——什么叫“没亲过你的尸体”!应该说“如果我不幸死去,谢谢你陪我走完最后一段”才对啊!!!本来设想的初吻场景,距离“浪漫”二字又隔得更远了。好想死,为什么人生不能像游戏一样读档,回到她亲他之前的存档,重来一次好不好……

更更糟糕的是,她偷偷抬头瞥了一眼星海,看见他瞳孔微微放大,一点回应都没有,显然是被她这么鲁莽的举动吓着了。

于是,像是已经自暴自弃了,她再次飞速低下头去,画蛇添足地越说越多:“星海,你是不是生气了……觉得我都不明生死,还要亲你,让你有所牵挂?其实我没有想太多,就是觉得如果快死了,不如……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唉,我太冲动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怯生生地往后游。然而心里知道,怎么解释都没用。自己真是笨死了,不管怎么说,都应该在亲他之前问一问的……在两个人不是情侣的情况下,这种事似乎都应该是由男方主动才对……可是那样,又有点像在告白了。

而且,星海从来都没接过吻,如果她快死了,他说不定还想把初吻留给别人呢。她怎么可以这样随便把他初吻夺走了……

真是笨蛋,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

梵梨快头疼死了,难受想哭。

但随后发生的事让她很快知道,她想太多了。

他握住她的手腕,把她强行拉到自己面前,拦腰抱住。然后,他歪下头,双唇精准无误地覆住了她的唇,不给她一点心理建设的时间,就长驱直入地深吻她。这个吻来得如此急,却像倾注了他所有的感情,格外缠绵悱恻。

心脏要爆炸了。这完全不是平时那个冷冷的星海,简直像是压抑了千万年的热情被释放了,让她有了在水里都快蒸发的错觉。本能地想要退却,却被他牢牢抱紧。在他胸前被禁锢的双手从轻微推拒到握成双拳,到再度松开,微微发颤。

在侧头换气之时,她别过头去,声音细微地说:“够了……我只是想仪式化一下,并没有想这、这么过分……”

“你一定要出来。”他顺着海浪波动的方向捋了捋她的头发,轻啜了她一次,声音却有些发抖,“梨梨,等一会儿,我就在黑鳄工会服药室门口等你。你一定要出来,知道吗?”

梵梨怔了一下,含着泪说:“我会努力活下来。我不怕痛。”

他捧着她的脸,又一次吻了下来。他的害怕与爱意全都体现在了这个吻里,因此也感染了她,很想给他一些回应。

这毕竟是他们第一次亲吻,她多少有些胆怯。可当她后缩一些,他就会强硬地把她揽入怀里;每试图挣扎一下,他就会更加用力地箍住她,深深地吻她。眼泪都被吻出来了,他也没有半点犹豫。虽然是在水中,他却像火,把她灼烧在怀里……

这个吻的后遗症好重,重到他都送她到服药室门口了,眼中还有泪水在滚动。

进入服药室以后,医生把门关上。梵梨回头,透过门上的玻璃,看见了外面的星海。

这让她想起了第一次假设与他诀别时的画面。当时,她在公交舰外,他在舱内。

她擦掉眼泪,对他微微一笑,用嘴型对他说“等我”。他眼眶红红地笑着,点了点头。

然后,她头也不回地跟着医生往里走。

还是同一个位置,还是同样的方式。只是这一回,透过吸管般粗的针管,药水刚碰到她的血液,她就痛得恨不得立刻砍了手。随后,这种痛苦跟蚂蚁上树似的,顺着血液一寸寸往上爬,让她怀疑,护士是不是把硫酸当成药水用了。

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当药水慢慢开始发挥作用,肌肉就像热空气里的细菌般飞速生长,一边生长还一边不受控制地跳动。

它们是侵蚀肉体的怪物,一路顺着她的胳膊流遍全身,直至碰到了她的脑神经。

梵梨惨叫一声,舞动胳膊,想要扯掉管子,想一口咬烂医生的喉咙。但双手被铁圈拷着,她又用力过猛,手腕上瞬间被勒出血浆,一点缓冲都没有。她持续像兽类一样嚎叫着,眼眶中布满血丝,瞳孔骤然紧缩,越变越窄,无限变窄,最后变成了细细的一条黑缝。

可是,仅存的意识又在告诉她,这情况不对,克制住。

“怎么回事……”医生故作镇定地说着,但明显慌了,“她为什么兽化这么厉害,刚才的捕猎族性抑制药呢,为什么会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