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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玉树朗清的兵部侍郎司徒陌,出狱时已然形销骨立,瘦得脱了相。

他与于谦在崇文门外分别,两人久久无话。

一年前的正月初一,司徒陌官袍加身,十八响礼炮为他送行,彼时人生得意,加官进爵,二人在城门外执手相欢。

不过短短两载光阴,白马过隙,物是人非。

没有送行的长长队伍,没有锦衣玉马的排场阵仗,只有一对曾经交心的忘年之交,站立于城门外的旷野之中,苍茫古道之上。

于谦问司徒陌:“日后有何打算?”

司徒陌淡淡道:“不再为官,后世子孙皆定居浙江,永不回京城。”

于谦瞧着满天飞沙,骄阳烈日,许久才叹道:“也罢,如此也好,那今日别过,后会无期。”

司徒陌右手无力,只将一只左手拱在胸前,二人眼神坚定,终不悔,这一场知心相交。

“少保保重,后会无期。”

司徒陌雇了一辆马车,跛着那只几乎残废的右脚勉力上车,车厢一侧帘子掀起,他探出半边身子,终还是道了一句,“皇上势弱,太子病重,南宫拥簇之人渐多,少保千万大意不得。”

于谦道谢,司徒陌将轿帘放下,车夫挥起马鞭,长路漫漫,终有一别,只是他二人都不知,于谦的命数,已进入了倒计时。

彼时的司徒陌只知道,他在诏狱的五十六日里,眼睁睁瞧着福建巡抚被狱卒用一只钢钉捅入太阳穴,含恨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