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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了碗黑米粥,又捡了一笼烧麦,装在一只竹篮子里,半刻也不想多呆,转身便走。

行出百米,还听见如意在身后“咯咯”娇笑,声音越发地疯魔。

我回到夕花斋,将黑米粥和烧麦吞入腹中,又哄着新唐玩了会儿,新唐已经开始蹒跚学步,冬日里的行头多,吃重,奶娘说了,等开了春,换上轻便的褂子,新唐便能撒丫子乱跑了。

我听一回,便湿一回眼眶,我是看不着了,更甚者,或许,我们母子缘浅,今生都不再有机会相逢了。

我想起初来时写下的句子,“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我是真得要将这一切抛下了。

景泰元年正月十八,我出门前最后看了一眼黄历,宜出行,忌嫁娶,老天爷最后还是眷顾我的。

我笑着四顾,这座困了我三年多的深宅,还未在清晨的黑暗中苏醒,楼台亭阁,飞涯玉栏,各自在阴影里轮廓沉沉,道不尽的欲言又止,说不完的离别珍重。

我掩面不忍多瞧,耳畔却传来柳红的催促,“姨娘,快些动作,再晚些,第一拨下人便要早起了。”

我便将将落下泪来,我弯下膝盖,跪在奶娘和柳红面前,“新唐托付给你们了。”

奶娘哭得泣不成声,“苏姨娘,新唐若是醒了,会找你的。”

说完与柳红一起扶我起身,我迈出两步,又折回身,“奶娘,新唐若是哭闹,你便多多担待,多哄哄他便是,他尚年幼,对我印象不深,隔上个…隔上个三五月,便会将我忘记了。”

奶娘哭湿了整条帕子,却还是点头道:“姨娘放心,我定会尽心尽力照顾好新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