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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夕月道:“我晓得。”

回去蓬莱殿的路上,三娘子就对卢佳音说,“我虽没进来几趟,可也很觉得宫里人心险恶。这个杨嫔——该不会是故意设计了陷害阿姊吧?不然哪有这么巧的事?前脚她的宫女被抓了,后脚她就将阿姊的宫女给抓出来了。”

阿客只沉默着。她也很觉得这件事十足蹊跷。可细细的寻摸,却又没哪里不对——归根结底,还因此事十分符合杨嫔的风格。

到底还是多问了一句,“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三娘子认真琢磨了一会儿,道:“阿姊还是差个人暗暗的调查,别等那边发难了,你这里还一窝黑——坐等着接招就只有挨打的份儿。还有,皇帝陛下不是喜欢阿姊吗?阿姊也不妨在他那里备个案。有人撑腰,万事不愁。”

阿客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只觉得这些事十分烦人,想讨个清静都不能。”

话虽这么说,夜里苏秉正去的时候,阿客还是将这件事零零散散的说给他听了。

“莫名其妙就遇着这么件事,令我一头雾水。”

苏秉正只笑着将她圈在怀里,“怎么你自己殿里的宫女,自己都收束不住吗?”

若是阿客自己的宫女,莫说三五十,三五百她也收束住了。可卢佳音这厢,她却几乎是从零开始认起。中间又兼生病、照料三皇子。虽也寻名目梳理了一番,也不过是进贤退不肖。到底时日浅了,未能明察。何况位卑则人贱,以她如今的地位,身上总是容易寻出破绽来的。

阿客就道:“人心惟微,再明正典刑,也难于把控人心。臣妾才具有限,关门过日子,也许应付得来。可若与人对阵,只怕浑身都是破绽。”

倒让苏秉正也沉默了一阵子,他从后面亲了亲她的颈子,沉声道,“别怕,有朕在,朕也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作者有话要说:……结果又熬到后半夜了

正文 42风起(五)

年假里无事,苏秉正便日日耗在蓬莱殿中。

蓬莱殿梅花千树,正开到最美好的时候。过了年天气便稍稍回暖起来,花枝上积雪成冰,更显得琉璃般剔透明净。苏秉正爱这景致,便将糊窗的薄罗揭了。在床前陈了榻,榻上置一枚方桌,一盏茶一卷书,常常一坐就一个早上。倦了时抬手便能推开窗子,就有清冽的风沁着芳香迢递进来。那满园红梅如画,最赏心悦目不过,一时就能让人疲乏散尽。

他在蓬莱殿夜宿的多了,两位皇子便常辗转到蓬莱殿请安。

王夕月自然也抱着三皇子过来。三皇子瞧见阿客就十分兴奋,回回来了都要将全身的本事演练一遍。王夕月将他放到苏秉正身旁,他也必想方设法往阿客身旁凑。苏秉正也不十分管,只含笑瞧着他向阿客献宝,偶尔还提供方便。

待凑到阿客身旁去,纵然阿客不理他,三郎也十分乖巧的仰头望着他。阿客和王夕月聊到有趣时抿嘴一笑,他也仿佛听懂了一般兀自笑到绝倒。惹得一屋子人都跟着他笑。

自然也不能总是不理他。否则他又要发熊孩子脾气,攀到她身上去,拽她的衣服抬手遮她的嘴,不许她和王夕月说话。

王夕月就只能十分无奈的将他从阿客脸上拿下来,按到膝盖上,“再淘人,下回不带你来了。”

他便乖巧的在王夕月膝盖上坐一会儿。一会儿之后就故态复萌,王夕月就再将他按到阿客的膝盖上坐一会儿。

阿客抱着他的时候,他常就静静的睡了。

若不睡,便难再将他抱走了。他必定要牵着阿客的手,十分无措的望着阿客,一叠声的叫“爹”――大约他叫“爹”的时候苏秉正总是尤其高兴,哪管他反了天也能高兴的和他一起折腾,是以他做错了事或是想要什么的时候就总叫“爹”。

每回阿客都十分心酸。可她也最多只能笑说:“何必这么急着回去。”

王夕月的心情可想而知也不会太好过――自她那边论,她和阿客都是庶母,都照料过三皇子,且她照料的时日更长。可眼看着三皇子是更喜欢阿客的,自然难免生出些情绪来。

不独她,连流雪也十分看不过去,“您带小皇子去给陛下请安就罢了,何必还留下跟她说话儿?小皇子太亲近她,又该将您摆在什么位置?等闲而论,让您去她的住处请安,就已十分不该了。想来纵然您不去,皇上也不能说什么。”

王夕月也沉默了许久,才道:“若有一日她成了这孩子的嫡母,纵然要将这孩子养在自己身旁,我又能如何?如今不过抱着三郎去让她瞧瞧,你就十分不忿了?”

流雪才倒吸了一口气,忙掩了嘴,道:“就算轮不到萧嫔、您,乃至淑妃,何以就轮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