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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晓自己尚未帮少年完成遗愿,少年依旧有一缕残魂未散。她心中所感的悲恸并非是她自己的,而是少年的。

然而脑海中不由自控的便记起老太太弥留之际的光景,记起老太太衰老然而依旧柔软温暖的手攥着她的手,哀痛的说,“秀丫头日后便没人疼了……”

那悲痛霎时便透髓入骨,再分别不出物我。

忧来其如何,凄怆摧心肝。

云秀捂住胸口,疼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她想,原来人不加节制的悲痛起来,是这种感受。所谓哀毁骨立,便由于此吧。

她毕竟修道已久,又天性淡泊达观,尚不至被击倒。正要将自己的哀痛同少年剥离开来,凝神清心,然而触碰到少年留下的残魂,便知它的脆弱,是经不起一道清心咒冲击的。

她既已对少年的哀恸感同身受,便不能不心生悲悯。便挨住了疼,心想,便成全他,让他先同父亲道别吧。

她便幻化成少年的模样,由那一道残魂附在身上,轻轻推开了老人的房门,道,“阿爹,我回来了……”

二十余年过去,少年依旧是离家时的模样。

兄嫂叔伯们无不惊骇,纵使格外迟钝的,也知道来者非人。纷纷为他让开去路。

他便行至老人床前,跪下磕了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