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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舒玄这才发现,原来几米开外那些围做一处的,不是柱子而是密密麻麻的人啊。

三人的说话声并不大,一开始确实没引来众人注意。但老鸨是个眼尖的,刚被人唤醒,一眼就瞅著“凶手”醒过来了。她有如一只捍卫鹅蛋的老母鹅一般,梗著脖子,竖著眼睛,双手掐腰,眨眼就扑到了季舒玄身上,开始揪著他的领子骂他,一边骂一边拳打脚踢,嚷嚷著要他这个杀人凶手赔钱。

呜呼哀哉,贺文渊看著昏迷在地的可怜春桃花魁为她惋惜。她不过双十年华却流落在这淫窟里,不知受了多少罪。现在差点香消玉损,一命归西,老鸨却不为她说一句话,张口闭口只提到赔钱,她的大好年华还抵不上一纸银票。

春桃的屋里吵的沸反盈天,老鸨又哭又闹又抓又挠,根本不听季舒玄解释。其实他即使想解释也说不出任何可信的理由,案发时,只有他与花魁呆在屋里,按照第一发现人、春桃的丫鬟茹欢(就是姜欣二人赶来顶层时看到的那个瘫软在地吓到失禁的女孩)所言,她一进屋时,就看到春桃倒在地上了,根本没在屋内看到第三人。

季舒玄现在满身是嘴也洗刷不清他的嫌疑了,刚开始他还辩解几句,但在发现老鸨根本就是在撒泼勒索後,根本连开口都懒得开了。他明明是被冤枉的,但因为他摆出一脸冷酷炫的表情,反而让人怎麽看怎麽有“看谁不顺眼就一刀解决对方”的放`荡不羁杀人狂魔范儿。

龟`公叫来了捕快,也不知塞了多少钱,捕快一来连问都不问,直接掏出镣铐要把季舒玄带走。

姜欣元眉头紧紧皱起,拦住捕快:“……你知道他是什麽身份吗?”

捕快用眼白看他:“我管他是什麽身份?他杀人了,犯法了,我就要抓他,就算他是天王老子我也不管!!”捕快力气奇大,轻易的就格开了姜欣元的手,沈重的镣铐锈迹斑斑,边缘处好似还带著血色,让人看著就不寒而栗。冰冷的手环扣在了季舒玄那双白如皓玉的手腕上,两相对比,更显刺眼。

与激动的姜欣元不同,被冤枉的当事人非常冷静,即使被态度恶劣的捕快推搡,他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好像他此时不是阶下囚,而应该是天上仙。

他手缚撩拷,连整理下仪表的时间都没有,就这样披头散发,只著中衣,满手鲜血,赤著脚从众人面前缓步经过。不得不说,有那张脸做基础,即使是这麽狼狈的时刻,他也完美无缺。

在他经过姜欣元面前时,时间仓促只让他来得及说三句话──“别跟外人说我的身份。”

“对於我来说,现在牢里比牢外安全。”

“别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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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姜欣元带著贺文渊再次拜访了夙洲府的府尹大人,上一次踏进这里不过是昨天下午的事情,但在短短一天内,很多事情都改变了。

贺文渊知道姜欣元是为了季舒玄而来,季舒玄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这样的他却被以杀人罪名打入大牢,也不知能不能受得了那里糟糕的环境。姜欣元就是过来疏通关系的,探听一下办案进展,看能不能得到探视的权利──花魁春桃现正命悬一线,说不定就再也醒不过来了,若她死了,无人知晓到底是谁伤了她,那季舒玄就真的变成了“杀人犯”。现在季舒玄“享受”的正是重犯待遇,说不定还会有皮肉之苦。

这次贺文渊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面对府尹大人一通溜须拍马,直拍的府尹满面红光,腰不酸腿不疼,一口气巡视全城不费劲了。

马屁拍到位了,府尹大人也透露了一些口风。

首先,夙洲府大牢现在正申报国家级示范监狱,所以为了创典型、树新风、立标杆,自从三个月前就不搞行讯逼供那一套了(顺便说一句,这个口号为“做`爱岗敬业狱卒、创和谐有爱大牢”的全国监狱整风行动是由八王爷提出),所以姜欣元不用担心季舒玄受苦。

其次,夙洲府捕快们整体素质不高,以前办案出过很多起屈打成招的怨假错案,想靠他们断案那肯定没戏。基於这个现象,府尹大人准备给年轻人一个宝贵的锻炼机会──让贺文渊与姜欣元一起寻找此案件的真相,但前提是,绝对不能和府衙的捕快们起冲突,毕竟他们只是下属小县的县官,并没有权利命令他们。

最後,探视机会可以有,但牢房重地毕竟不能随时进出,所以两人要想探视,只能在每天傍晚的半个时辰进去。

能让府尹大人松口,姜欣元已经足够满意。他相信自己和贺文渊的能力,绝对会早日洗刷季舒玄身上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