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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文渊头一次被这麽多人注视著,觉得身上哪里都不对劲,早知道外面有这麽多人,他刚刚应该重新梳一梳头发,再扑点女人家的水粉掩盖一下昨晚熬夜留下的黑眼圈。

在他身边的姜欣元却没那麽多顾虑,他受人瞩目惯了,即使在公堂上他也丝毫不以为意。他啪的一声拍响惊堂木,大声喝问:“魏常生,你可知罪?”

魏常生挺起胸脯,大声道:“县令大人,小人向来本本分分做生意,不知何罪之有?”

他话还没说完,跪在他一旁的三名快递员就嚷嚷开了,如果不是顾忌他们身处公堂,估计他们就要扑上来把魏常生揍一顿了。“魏老板!你这话说的忒恶心人了!俺们几个辛辛苦苦给你干了俩月,你让俺们送的快递俺们送了,你让俺们掏钱买的制服俺们买了,而且给你干活的这两个月里,因为要经常跑乡下,鞋烂的比以前快、馒头吃的也比以前多,花销比以前更多了,可你一文钱都不给俺们,凭什麽?”

“这……”魏常生辩白:“因为店里花销太大了!”

他的亲信账房先生接话:“是啊,你们不知道,买下现在在这座宅子就花了不少钱……”

“放屁!”代笔先生们也听不下去了。“你那宅子才多大?撑死了五十两就能拿下!加上门店,八十两足够。寄快递这麽贵,一个包裹至少就要好几钱银子,两个月中到迅通寄快递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怎麽连几两工钱都开不出来?”

魏常生:“你们吃我的、住我的,难道这些就不是钱了?我没管你们要钱就是好的了!不过是欠了两个月工钱,你们就敢把老板告上县衙,谁给你们的胆子?”

“你当初又没说工钱里还要扣除吃住!”牛勇鼓起勇气说道:“即使扣了吃住也行,以现在县上的花销,吃住也不过三钱银子,这样两个月也才六前银子……你还欠俺们一人一两六钱,俺还等著这钱回老家成亲呢!”

毕竟在公堂上,魏常生不敢继续强词夺理,只能实行拖延战术:“牛勇小兄弟,真不是我不给,可现在店铺账上真是没钱……”他开始卖苦:“我们的周转资金都被上面一级的夙洲府迅通快递扣著,每次我们雇车送快递汇总到夙洲府也是一比不小开销,他们还没给我们结账,我哪里有钱给你们结账呢?”

“魏店长,你们迅通快递真不是什麽好东西!”牛勇急了:“俺那天看的真真切切,你们直接把乡亲们给你们的快递拉到後院烧了,从来没有发出去过!”

此话一出,聚在县衙外的围观人群一下就炸了。迅通快递最近三年来才出现在市面上,它在华国十三省的首府设店,为普通人传递信件包裹,即使他的快递价格令很多人望而却步,但仍然挡不住它的名声传进大江南北每个人的耳中。现在突然有内部人士爆出,迅通快递的快件居然直接就地烧毁,不会送到收件人手里,这让大家怎麽想?

县衙外炸了锅,这个婶子骂:“我攒了好久的私房钱,才攒够给我家汉子寄一件棉服的钱!迅通快递真是吃人不眨眼,收了我钱,还烧了我的衣服!”那个爷们喊:“赔钱!我说我给弟弟寄的信,怎麽一直没见到回信,原来你们根本就没送出去!”还有人嚷:“这迅通快递是做什麽孽哦,钱收这麽多,还干这种亏心事……”

阳明县的县衙好像开进了菜市场,沸反盈天,外面人吵得贺文渊一阵阵头疼。姜欣元拍了好几声惊堂木,才勉强压下围观群众的怨言,还了公堂一个安静。

堂上的魏常生已经被牛勇的话吓到目瞪口呆,他还想辩解,但很快就被姜欣元拿出的证据堵了个哑口无言──今日早晨,他派衙役去押魏常生时,同时又派了两个人在屋子周围查看,看有无焚烧痕迹,结果在距离屋子几十米外的一个小树林里找到了包裹邮件被烧毁掩埋的痕迹,现在这些尚未被焚烧干净的快递被放到了公堂上,魏常生简直就像是当著几百人的面被狠狠抽了耳光一般。

有人眼尖,已经认出了这些被烧的面目全黑的快递中有自己的物品,顿时气得破口大骂,恨不得冲进公堂狠狠的揍魏常生几下。

姜欣元根本没给魏常生喘息的机会,他又命人拿出从魏常生家里带出的两本明面上的账本,扔到了他面前。魏常生与他身旁的账房先生抖如筛糠,根本没勇气伸手去摸摸那账本。旁边的代笔先生们都是识字的,他们抢过账本翻看起来,一边看一边咂嘴:“做身衣服花了二十两?阳明县哪里有这麽贵的成衣店?”“还有这车马费十五两,有没有把快递送到夙洲府,哪来的车马费?”“一顿早饭吃了八两?这是皇帝老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