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页

胡大买的不止是一间门面房,而是前店後宅的一座小院,早上开店卖包子,晚上便睡在後面的房间里。院子并不大,一踏进院子,左边第一间就是厨房,厨房门大敞著,喷香的肉包子味从里面飘散出来,勾的贺文渊又饿了。

他小心的在厨房外探头看了一眼,只见宽敞的厨房中,几位夥计正忙得热火朝天,拌馅、蒸包子、熬粥,根本没人注意院子里多了一个陌生人。

贺文渊蹑手蹑脚的走过厨房门口,向著後院探去。後院一共有三间瓦房,从外观来看别无二致,其中一间瓦房窗户半开,肖行二人正对坐在桌旁,窃窃私语。贺文渊贴著墙边靠近,屏住呼吸,仔细听著他们的对话,可他们声音实在太小,断断续续的声音泄出来,让贺文渊听不真切。

“……胡哥,小柔她今日都没出门,我也打听不到消息。”

“哦?她不是每天中午都要去市场买菜吗,怎麽今天没有出门?”

从贺文渊的角度去看,刚好能看到肖行小半张脸,此刻,这张刚刚还畏畏缩缩的脸上挂著愤怒又不满,涨的通红通红。他愤愤的一锤桌子,声音都没压住:“还不是因为前日落水之事?……她受惊不小,本来该好好休息,昨日却被杨嫂子拉去县衙对峙,恐怕是落下病了。”

胡大背对著贺文渊,看不见表情,他给肖行倒水的动作一停,看上去也被这个消息惊住了:“什麽事情还值得上衙门找晦气?”

“我托人打听了一下……你说可笑不可笑,她居然怀疑杨哥和小柔有染,为了这事儿闹上公堂,想要休夫!”

“这个女人真是不讲道理!”胡大脱口而出:“我就说她不是什麽省油的灯,当初杨正要娶她,我拦了好几次,一直跟他说这种大小姐他伺候不来,以後肯定会成为河东狮──看看,我说对了吧,杨正和小柔清清白白,她便疑神疑鬼,如果杨正日後真纳了小妾,她还不得闹翻天?”

肖行不住的点头,愤愤然的锤了下桌子,一口气喝干了手边的茶水。

这番对话听得门外的贺文渊又惊又疑,惊的是胡大和肖行都知道小柔和杨吴氏的落水之事,这样他俩的嫌疑大大增加,而且很有可能是他俩联手做案,这就推翻了贺文渊之前对吕六的怀疑。疑的是他依旧不知道他们两人动手的缘由,难不成是肖行对小柔因爱生恨,所以痛下杀手?可这样依然疑点重重,解释不通。贺文渊的推断陷入了僵局,因为太沈浸在思绪中,他一时不查,手撞到了门板上。

“谁!”胡大警惕的起身,向著门口走来。

贺文渊倒退三步,後背惊出了一层薄汗。他现在要面对的不是“一个”嫌犯,而是“两个”!尤其是胡大又高又壮,与贺文渊这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弱鸡一比,高下立见。贺文渊知道,如果他被他们抓住了绝对是凶多吉少!

他惊慌失措,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的便推开了旁边的另一间房门,闪身窜了进去。

几乎是他刚掩好第二间房的房门,胡大便从屋中窜了出来,连贺文渊的一片衣角都没有看到。贺文渊後背抵住门板,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他的喘气声引来胡大的查看,等气息平复了,他透过细细的门缝望向院中,看到胡大狐疑的在院中走来走去,但因没找到人只能悻悻而归。

万幸,万幸。

贺文渊长舒一口气,拍拍身上尘土站了起来,眼睛一扫,却被屋中供著的那尊财神爷像吸引了注意力。这间小屋比刚才肖行胡大所在的屋子小了一半,窗户也紧紧闭著,仅能从窗缝漏进一两缕阳光。屋子里弥漫著浓浓的香火味道,屋内摆设简单,一只蒲团,一张供桌,桌上一尊财神爷神像、一只香鼎还有几盘贡品。

香鼎中,三支香烛缓缓燃著,青烟嫋嫋,趁著那尊笑眯眯的财神爷神像也有了几分仙气。除了那三支香外,鼎中还有很多支矮矮的香头,看来胡大十分虔诚,每日敬香从不间断。

贺文渊靠过去,饶有兴致的观察起这尊神像来。开门做生意的,肯定都想要大吉大利,供一尊财神爷神像也是合情合理,但像胡大这麽虔诚的也不多见。贺文渊不曾和商贩打过交道,如今头一次见有人在家中供财神爷的,一时忘了自己的处境,一边打量著神像一边啧啧称奇。

既然有供桌,肯定要有贡品,财神爷面前摆著三大盘两小盘,三大盘内无外乎就是瓜果、肉食,那两小盘内的东西就有些门道了。其中一盘上摆著几只骰子,看来胡大好赌确有其事。而另一只盘子上放著一张纸,纸上写著十六个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