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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著小游船的船夫让他们看了自己船身上的伤痕──只见在深绿色的船体右侧前部,有一道明显的撞击痕迹,那处木板被撞得轻微凹陷下去,虽然不影响使用,但看上去就像个豁嘴老太,让船夫又气又恨。

姜欣元让衙役们从上游开始,在河两岸的码头上询问每个船主,问问他们是否知道有哪艘渡船船头被撞坏了,如有发现,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报告,抓住那只犯案的“水老鼠”!

交代完这边的事情,姜欣元贺文渊告别了船夫,又匆匆前往城里,准备去杨正的三位朋友的上工地点询问一下,旁敲侧击的问问其他人对他们的评价。姜欣元毕竟是县令,那张脸走到哪里,群众的目光就聚集到哪里,让他去“暗访”是肯定不成的,所以他让贺文渊独立上阵,套出话来。

一想到自己即将单独直面凶手,贺文渊不乐意了。

“姜兄,我初来乍到,对咱们县衙的办案规矩还不甚了解,恐不能担当如此大任啊。”

姜欣元呵呵一笑:“贺兄,明人不说暗话──你现在可还在试用期呢。”

当时姜欣元把贺文渊领走的时候,礼心特别嘱咐过他:试用期的小喽罗是没有理由拒绝上司的任何命令的,所以姜欣元可以随意使唤贺文渊,不用客气,千万不用客气。

贺文渊被拿住了七寸,内心纠结成世界名画《呐喊》。他脸上的二两肉都快耷拉到地面,踏进何氏药房大门的时候,坐堂医师还以为他是来砸场子的。

“请问您……”

“失眠梦多,盗汗心惊。”贺文渊甩出八个字。

坐堂医师一看他那脸色便信了八成,给他开了几副安神助眠的药,转头叫人:“吕六!吕六!快带这位公子去抓药!”

贺文渊没想到这麽快就能见到凶嫌之一,紧张的吞了口口水,生怕对方一出现就操起刀子把自己剁成八块。但医师唤了几声,却不见人来,气的他胡子都飞了,後来改叫了另一个抓药夥计来,带著贺文渊去拿药了。

“公子您先坐。”抓药夥计看起来年纪不大,估计也就十七八岁,攀著梯子在药柜前爬上爬下,手脚很是利落,他一张圆脸笑嘻嘻的,嘴巴又甜,哄得贺文渊心情大好。

“这位小兄弟,刚才医师一直叫的‘吕六’也是你们药店的夥计?”贺文渊明知故问。

“您说的是吕哥?药店负责抓药的就我们两人,吕哥有事出去了,刚才我在给别人抓药,没听到师傅唤我。”

“现在正是忙的时候,那个吕六怎麽就出去了?”

“嘿嘿,男人嘛,当然是为了……”圆脸夥计转过头来,伸出小指晃了晃。

“哦?不知是哪家姑娘?”

圆脸夥计吐了吐舌头:“这我可不能说。”

“有什麽不能说?这里只有你我,再说我又和那吕六不认识,只是好奇而已。”贺文渊故意装作不在意。“如果真不方便说的话那就算了,我不是那种打听别人私事的人。”

那夥计是个大嘴巴,肚子里藏不住事,一见贺文渊不想听了,赶忙劈里啪啦的倒出来:“其实就是咱何老板的千金的丫鬟,之前总替小姐过来给老爷送饭,俩人一来二去的就勾搭上了。”

贺文渊惊讶问道:“谑,那可是何老板家里的丫鬟,何老板生意做这麽大,想必府里也是很有钱的,他们家的丫鬟能看上一个抓药夥计?……不不不,小夥子我可不是瞧不起你们啊,只是俗话都说,有钱人家的丫鬟可比一般人家的姑娘都要好,眼界高著呢!”

圆脸夥计奔上奔下拿药的动作停了一下,转头小心的看了看门口,又转而探究的上下扫视了几眼贺文渊。贺文渊被他的目光惊得後背出了一层冷汗,误以为自己问得太多暴露了身份,没想到圆脸夥计转眼就像是一只小猴似得从梯子上爬下来,把手里的杆秤一放,倚在了柜台後,向著贺文渊招了招手。

“公子,其实我真不是一个爱嚼舌根的人,但这秘密我藏了好久了,再不说出来我肚子就要炸了!!”他夸张的说,示意贺文渊赶快靠过来:“吕大哥长的不错,说话又甜,哄姑娘可拿手了,但是光靠这些怎麽够呢?吕大哥他有个小毛病……”

贺文渊赶忙接:“什麽毛病?”

“据说他有个有钱的朋友,是个冤大头,他每次去人家家里,都会顺回来一两个小玩意,全都送给他相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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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何氏药房出来,贺文渊第一时间把他得知的消息传达给了在旁边茶楼里等著他的姜欣元。姜欣元缓缓咽下一口茶,脑袋转动的飞快:“夥计的话刚好能和杨夫人的证词对上,吕六手脚不干净,而偷东西的动机就是为了讨好心仪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