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一会儿,心想,人常说杜鹃啼血,凄切哀鸣,这么听着,欢实得很啊。不过古人也说了,此鸟“田家候之,以兴农事”,原本嚷嚷“不啼清泪长啼血”的,也就是文人罢了,呵呵……

顿时便有了兴致,要出去走走。上下眼皮却好像被粘住一般,怎么也睁不开。准备抬起胳膊揉揉,才发现身体成了灌铅的空心泥塑,重得连手指都没法挪动。奇怪的是,那四肢百骸无所不在的酸痛乏力,竟隐隐带着畅快的感觉。仿佛刚刚进行了一场挥汗如雨的比赛,又或者经过了一次挑战自我的攀登,淋漓尽致,酷烈而满足。

身体沉重疲累,灵魂却轻盈充实。静静躺了片刻,忽然眼皮就不涩了,满屋子亮堂堂的晨光陡然逼过来,眨了好几眨才适应。

“少爷醒了!”一个惊喜的声音。

是阿文……

“少爷醒了?我去备水。”这个略显沉稳。

阿章……

勉强晃动脑袋,看清了屋顶上陌生的横梁竖檩。

——不是彤城李府后花园的水阁。

——不是楚州江边山谷里的农宅。

——更不是西京恩荣坊忠毅伯的府邸。

原来都不是。

那么,到底是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