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正不急不徐的吃着,道,“扬州也有这东西吃吗?”
“如何没有。扬州本土菜偏清甜,因为扬州水质好,扬州的船菜,就是在京城也是有名的。不过,扬州商贾繁华之地,各地商贾都有,有许多菜,其实便混杂了各地风味儿。像烧猪头,就是浓油赤酱,味道偏重,其实有些偏北方菜了。扬州主要是守着长江,吃的是江菜,长江是淡水,咱们南夷守着海,吃的便是海味儿了。这螺狮啊,我看有水的地方就有这东西,吃起来蛮好吃的,以前听小秀儿说,她小时候常去小溪里摸来喂鸡喂鸭。自己家也吃,我就特喜欢吃,尤其吸螺狮,阿灏嘴就笨,怎么吸都吸不出来。”秦凤仪说着就夹了一个螺狮吸出来吃了,笑眯眯的问,“老范你是不是吃不大惯鱼虾?”
范正道,“早是吃惯了。”
秦凤仪坏笑,“咱们做庶吉士时,每天在翰林吃饭,但厨下烧了鱼虾,你从来不动的。当时你谋南夷的缺,我还想着,你这么不喜欢吃鱼虾的人,怎么就往海边儿谋差呢?不过,谁叫你庶吉士正好压我一头,我就没提醒你。”
范正板正着脸,“我是为了自己的志向,男子汉大大丈夫,焉能耽于口舌之欲。”
秦凤仪笑嘻嘻地,“是是,你说的都对。”然后,与章颜、冯将军、罗朋道,“老范在庶吉士时就这样,一开口就是圣人大礼,说得仿佛他就是世间真理一般。有一回,我们晚上偷着吃酒,数他吃的最多,一边吃一边还说,学里不允吃酒,不当吃的。然后,就左一盅右一盅的把酒吃光了。”
秦凤仪说话,既快又有趣,冯将军险些喷了米粉,范正气的,“那是谁带来的酒,还不是你带来的酒!”
“是啊是啊。”秦凤仪简直是把范正气个好歹,范正心说,我怎么命里就与这小子有缘了。大家笑着吃米粉,秦凤仪吃过一碗,又叫了一碗,还与他们几人道,“你们不够吃只管叫啊。”
一行人里,也就章巡抚年纪最长,也不过三十出头罢了,最后,冯将军吃得最多,吃了四碗,秦凤仪与罗朋居第二,三碗,章巡抚范正也吃了两碗。吃过螺狮粉,又喝了一回茶,秦凤仪命揽月结过账,之继续往番县里逛了。
小地方的人,没见过世面的居多,但见一行人皆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尤其秦凤仪,那真是神仙样的相貌,路上之人,纵不认识他,也不禁多看了几眼,只觉是见着天上神仙下凡了。
秦凤仪一路走一路看,相对于南夷城的两条正街,番县很对得起他县的地位,就一条正街,秦凤仪道,“这是怕咱们走累了啊。”
范正道,“所以,还需您指点。”
秦凤仪笑看范正一脸,范正还是一脸板正样,秦凤仪道,“咱们再去旁的街看看。”其实,并不是地方小,只是破败了,人少。该有的街道还是有的,只是不比正街热闹,但也有些人气,秦凤仪道,“比我想的倒要好些。”
范正道,“近来来县里的人多了,码头那里还有搞测量的之类的事,再有就是来县里乡里收东西的商贾们,我们县光饭馆子就新开了三家。”
“一会儿咱们去尝尝。”秦凤仪笑,“对了,你这里的码头,也量一量,到时给我个数字。介时招商时用。”
这是正事,范正正色应了。
中午吃饭时,秦凤仪坐下还想点菜呢,结果,发现,饭馆里根本没有水牌。一时,掌柜听闻是知县大人过来,连忙出来招呼,结果,一眼见到秦凤仪,双膝一软就跪了下去,砰砰的磕头,秦凤仪摆摆手,“免了,起吧。”
掌柜的激动的,满脸泛红,浑身哆嗦,秦凤仪都担心他一个激动厥过去。秦凤仪道,“我们过来吃饭的,你这里都有什么菜,怎么也没见水牌儿啊。”
掌柜立刻道,“小店,那啥,比较小,所以,也没水牌儿。不过,今儿早上刚宰了一腔羊,有肥鸡肥鸭,还有小野猪!”
秦凤仪道,“羊的话,红焖吧。鸡取了鸡脯子做鸡丁子,添些这里的香蕈爆炒。鸭的话,吊汤有些腻,有没有酸笋,但个酸笋炖鸭。小野猪烤来吃,把皮烤得脆脆的,再抹些蜂蜜。其他的,再添上几样。”
掌柜听得都呆了,讷讷的看向范正,范正道,“你看着做吧,实惠就成。”
掌柜作一大揖,连忙下去张罗饭食了。范正与秦凤仪道,“你说的那个,饭铺子不会做。我们这里都是乡下厨子,可不懂那些个花样。”
“这有什么花样啊。”他说的都是简单的菜,又没有让饭铺子去吊高汤。
范正道,“这已是花样繁多了。”
秦凤仪只好入乡随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