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爷连喊儿子,秦凤仪光鼓捣着他爹跟他岳父拼酒了,他没吃多少酒,只是一双大桃花眼较平时格外明亮些,这会儿看老头醉成这样,笑嘻嘻应一声,“爹,干嘛!”
“过来!”秦老爷真是醉得连宝贝儿子都不认得了,随手一抓,拉住李钦的手,板着脸,一幅威严样,“给你岳父磕头!你有今日,全是你岳父的功劳!”
秦凤仪在一畔偷笑,在他爹耳边,“爹,我磕了~”
“哪里磕了,我怎么没见!”秦老爷不乐意了,觉着儿子在糊弄自己。
秦凤仪曲指在桌上咚咚咚敲三下,在他爹耳边道,“爹,听见没,我磕了仨个!”
景川侯:……
秦老爷板着脸,“磕得不响!心不诚!”
秦凤仪拿个酒杯,在桌子上,咣咣咣,三下。秦老爷总算满意了,依旧是拉着李钦的手,语重心长道,“儿子啊!你得感恩啊!你自小生得得人意,爹也舍不得管你!你受一丁点委屈,爹和你娘就心疼的难受。等你大了,我又觉着,没把你教好,对不住你。我常跟你娘到庙里烧香,就盼着你有出息。苍天有眼,菩萨保佑,叫你遇着你岳父……哎,看你那么辛苦的念书,爹真心疼直抽抽啊!可爹也晓得,这是正道!我的儿啊,你有这样的岳父,是你的福啊……”秦老爷说着,眼泪都下来了,松开李钦的手,伸手拽过秦凤仪,握着秦凤仪的两只手就说开了,“亲家啊亲家!来京城前,我就在我们扬州最大的寺庙栖灵寺,花大价钱,给你立了长生牌位!我与栖灵寺的大师说了,要日日烧香,夜夜颂经,来保佑亲家你!你是我家阿凤的大恩人,就是我家的大恩人!”
秦老爷说到兴头上,又道,“儿子!来,给你岳父磕头!”
秦凤仪手给他爹握住,也敲不了桌子了,秦凤仪一向机伶,给他大舅兄使眼色,叫他大舅兄用杯子敲桌子。李钦笑得不行,就要敲两下,结果,他爹一个眼风扫过,李钦刚到手的杯子连忙轻手轻脚的放了回去。秦凤仪瞪他岳父一眼,装模作样哄他爹,“亲家,算了,刚刚阿凤磕得太狠,把头给磕破了。”
秦老爷这心疼儿子的,立码道,“啊!磕破了!哎,我的儿,恁实诚!像我!那就算了,明儿好了再给你岳父磕!”
秦凤仪连忙应了。
秦老爷委实是醉的不轻,当时都没能告辞,还是在景川侯府的客房里歇了歇,饮过醒酒汤,方略好了些。
秦凤仪下午方与他爹娘一并告辞,回了家去。
秦家人一走,景川侯夫人憋得难受,在老太太屋里不好说什么,回房见丈夫在房里歇息,景川侯夫人闻到满室的酒气,连忙过去摸了摸丈夫的额头,凉凉的,并没什么。景川侯夫人问丫环,“侯爷可用过醒酒汤了?”
“用了两碗。”
景川侯夫人便打发丫环下去了,坐在床侧抱怨,“如何吃这许多酒!阿钊也是,怎么没劝着你些。”
景川侯揉揉眉心,“秦老爷第一次上门,阿钊是晚辈,自然得我陪着。”
提到姓“秦”的,景川侯夫人就一阵憋气,景川侯夫人道,“侯爷见着你那顺拐亲家了?”
景川侯皱眉,“这叫什么话?”
“什么话?好话!”景川侯夫人道,“阿镜虽不是我生的,可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你说说咱们阿镜,京城有名的才女,谁见了她不夸。自小到大,公门侯府,世宦书香,那些提亲的人,能把咱家门槛踏平!就是方家的阿悦,那孩子,现在年纪比姓秦的大不了几岁,已是解元了!难道不比姓秦的小子有出息!侯爷没瞧见,你那俩亲家,一个顺拐一个暴发,那个秦老爷,进门便是同手同脚,那个秦太太,满脑袋的金玉首饰,只怕别人不晓得他家有钱!咱们阿镜,侯府千金,以后就去伺候这样的公婆!”景川侯夫人气得直喘气。
景川侯听妻子抱怨了一回,缓声道,“秦老爷,是个实诚人。出身是出身,人品是人品。出身是可以改变的,人品好,才是最难得的。”
“难道京城除了他秦家就没有出身好,人品更好的吗?”
“有。”景川侯道,“但,不是阿镜没看上吗?”
“侯爷,这可是阿镜的终身大事,你可不能犯糊涂啊。”景川侯夫人道,“阿镜毕竟年轻……”
她这话还没说完,景川侯已道,“我也挺喜欢这小子。”
景川侯夫人简直是不能理解这父女俩的眼光,景川侯夫人问,“你喜欢他哪儿啊?喜欢他成天胡说八道乱吹大牛!还是喜欢他叫你景川老头儿!”
景川侯一笑,“都喜欢。”
景川侯夫人气得,直接回了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