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傅延乐被迫坐到白色皮椅上,放在琴键上的手还在轻轻的颤。虞京臣专注的目光无疑是一种无声的压迫和催促,他做了次深呼吸,抬眼说:“我唱了,你就放我走。”

虞京臣没有回答,只提醒他:“好好唱,不要敷衍我。”

傅延乐转头,试弹了十秒左右,头也不抬地说:“我怕我太认真,以后让你认输的就不止是我的漂亮了。”

“……”

虞京臣哑然失笑。

“desyeuxquifontbaisserlesmiens(他的轻吻仍留在我的眼梢)

unrirequiseperdsursabouche(一抹笑意掠过他的唇角)”

慵懒的声音从傅延乐口中溢出,随即轻柔的吻落在他的眼梢。

傅延乐瑟缩,恍如被柳絮吻过的风。

虞京臣的手撑在扶手上,贴着傅延乐的后背俯身,像花瓣环抱花蕊。他像觊觎许久后终于能偷腥的猫,因为得意而唇角上扬,又因为在渴求太久后终于能够得到些许回应,而目光幽沉,患得患失。

“……”

傅延乐的心跳失去规律,被惊慌散掉的醉意重新汇集,这个吻的度数远比两瓶洋酒高。他舔了舔干燥的唇,暗自唾骂虞京臣是世界上最狡诈的捕猎手。

“del''hommeauquelj''appartiens(我属于这个男人)

quandilmeprenddanssesbras(当他轻拥我入怀)

qu’ilmeparletoutbas(低声对我细语)

jevoislavieenrose(我的眼前便浮现玫瑰色的人生)”

虞京臣站在身后,好像一堵高大坚实的墙,给了傅延乐无可替代的安全感和危险感。这样的错觉太过矛盾复杂,傅延乐理不清。

他眼梢还在发热。

虞京臣的吻太轻太快,像让人来不及细想的错觉,没办法回味的最后一块奶油蛋糕。

他眼梢还在发热。

歌曲的进度条在他分神之间逐渐往后,最后一个音符颤抖地落地,傅延乐不可控地唱错了调,并且发现了这个失误。

他眼梢还在发热。

——越来越热。

“真好听。”虞京臣用呼吸抵着傅延乐的右耳,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和压迫,“你做得很好,延乐。”

眼梢的热度在脸上肆意蔓延,本就发烫的耳朵再次遭受灾难,傅延乐感觉是他自己亲手将脑袋按进了温泉,平白受了一轮折腾。

陆明鹤出的的确是损招,但他也是个自作自受的蠢东西!

傅延乐漂亮的脸蛋红得可爱。那些艳丽的锋芒早就发软,成了被轻轻一吹,就会害羞缱绻的小绒毛,这张脸的攻击性在此时归零,变得全然无害。虞京臣觉得只要他伸手,就能掐出潮/汗。

“你现在就像一朵泡在秋雨里的红玫瑰。很多人都觉得红玫瑰俗气,随处可见,可我觉得它真实直白,热烈大胆,比如它的漂亮和馥郁的花香。在我看来,你很像红玫瑰,当然不同于其他的万万朵,宇宙的沃土只孕育了一朵序名为[傅延乐]的红玫瑰。”

而[傅延乐]现在长在他的领域。

或许他现在有资格发誓,[傅延乐]以后也不会移植到别处去。

“你太漂亮,秋雨都要收敛几分,怕害你颓败,于是它轻轻地洒下来,拍打你的花瓣,点缀你的花蕊。”

虞京臣目光温和,神态和语气像极了一位念书的老师,可傅延乐感觉自己快被烧穿。

不要再说了!

他伸手去罩虞京臣的脸,想捂住这张攻击力过强的嘴,顺便将自己的耳朵从温热的危险领域中救出来。可虞京臣已经置身高地,才不会选择退让。

两人在推拒中同时站直身子,一米九二的身高给了虞京臣优势,而他顺理成章地选择继续发难:

“你在雨幕中竭力保持冷淡,被泡软了瓣。坏心的盗花贼停在你面前,无视你可爱的警告和叫嚣,伸手捏住你的枝。他轻轻一摇,就害你洒了一地的水。软——”

“闭嘴!”傅延乐猛地跳到椅子上,终于成功抱住虞京臣的脑袋。

“不许说!”他恶狠狠地警告,“闭嘴!”

“我有说话的自由。”虞京臣微微皱眉谴责“延乐,你在剥夺我的权利。”

“可你在用你的权利欺负我!”傅延乐比他委屈十倍,“我不是你的对手,你这么欺负我的确可以满足你的恶趣味,但是我怎么办?你必须闭嘴!”

虞京臣真心地感慨:“延乐,你很霸道,很不讲理。”

“是!我就是霸道不讲理,怎么样!”傅延乐语气凶狠,却用表情来服软,“臣哥……”

虞京臣被他话里那颤巍的钩子勾得血肉模糊。他掐住傅延乐的下巴,就像掐住雨中的玫瑰花,不甚怜惜地捏住香软的瓣,残酷地指责:“你还在撒娇。”

“我没有!”傅延乐惊慌松手,从椅子上跳了下去,双脚踩着柔软的地毯,踌躇不前,一头漂亮的卷发在颤抖中泼出馥郁的香。

朗姆酒强势地挤入红润的玫瑰蕊,一起钩织出引人沉沦上瘾的危险梦境:这香味像极了微醺时的傅延乐。

“你一定不知道。”虞京臣突然说,“这瓶精油是我买的。”

“什么?”傅延乐睁大眼睛,想起那瓶在昨天由管家送过来,被他放在浴室的精油。

虞京臣被他的表情取悦,说:“你每次洗头之后都是一样的味道,所以我猜测这是你惯用的精油。”

傅延乐对既定的生活用品十分念旧,不常更换,这是他的习惯。虞京臣知道。

“我从中分辨出朗姆酒、玫瑰和檀香的味道。”虞京臣说。

傅延乐怔住。

为什么虞京臣看他的眼神好像没有异常,但他时常觉得不对劲?

这个问题的答案在此时得到了验证。

因为他没有察觉到那些藏在平静眼神后的汹涌暗流,就好像他以为虞京臣只是轻轻地从他身边走过,那么随意平常,但人家其实是已经分辨出他的头发精油的味道。

虞京臣是优雅斯文的捕猎者,他耐心而细心,将凶猛的利爪都藏在冷漠或平和下。猎物因此以为自己没有进入捕猎者的视线范围,但其实早已被锁定,并且毫不自知地落入无害的陷阱之中。

可是……傅延乐有些疑惑,为什么要捕猎他呢?

虞京臣说:“我咨询了一位从事相关工作的合作伙伴,他给我列了张清单,上面有二十三个嫌疑犯。我把它们全部买来,花了三天的时间,分时段去辨别它们的味道,选中我认为的正确答案,让管家带给你。管家说你拿到它时很开心,所以我知道,我选对了。”

他低头嗅了嗅傅延乐发间的味道。

“piègeàroses——它是我为你编织的‘玫瑰陷阱’。”

完了。傅延乐怔然:虞京臣是最狡诈的捕猎手。

“延乐。”虞京臣拨开贴在傅延乐嘴角的那几根头发,“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傅延乐不知所措,“我该说什么?”

“说你不应该装醉试探我,不该随意撩/拨我,向我认错,以此来求饶,或者,”虞京臣安抚性地挠了挠傅延乐的下巴,语气含笑,“或者我今晚欺负了你,你可以向我索取补偿。延乐,你说什么都可以。”

前者是自作自受,愿赌服输。

后者是撒娇卖好,得寸进尺。

傅延乐哪个都不选。

“我以前没有喜欢的花,别人送什么就是什么。后来,你送我丁香经典,那是我第一次对花有了细致的定义。”傅延乐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它比《玫瑰人生》的旋律要快速很多倍,让他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压力,说话都有些艰难。

“但是从现在起,如果你愿意,”他大方地说,“我允许你送我红玫瑰。”

周六晚九点,“星3”第一期正式上线,电视端网络端同步播放。

那天晚上,傅延乐好不容易才从虎口脱险,但逃跑时不幸同手同脚了。尽管虞京臣这头坏心的老虎没有笑出声,但他还是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戏谑。

更不幸的是,羞愤的傅延乐在掀被子时把裹在其中的平板掀飞了,它以共工怒触不周山的力道撞上墙面,被迫寿终正寝。

虞京臣在家里不怎么用平板,傅延乐想了想,戳开微信,找到了回家给妈妈过生日的管家。

【峤哥峤哥,呼叫峤哥!】

管家很快就回复道:【傅少傅少,叫我管家!】

傅延乐打字:【好的管家,家里还有平板吗?我想看节目,手机屏幕太小了!】

管家:【我的平板被我拿走了,电视屏幕不够大吗!】

傅延乐打字:【我想看弹幕!】

管家:【那建议傅少去先生的书房用电脑看,这样可以同时解决屏幕和弹幕的需求!】

傅延乐想了想,回复道:【好的哦,我去看看。对了,我给阿姨准备的生日礼物,她还喜欢吗?】

两辈子了,傅延乐还没有给女性送礼物的经验。在得知管家要回家给妈妈过生日的消息后,他特意求助了虞京臣,才知道管家的妈妈喜欢粉色,于是从朋友那里购买了一款粉色珍珠手链,聊表心意。

峤哥:【喜欢得不得了,戴着就没取下来过,傅少完全拿捏住了她的少女心!傅少费心了,谢谢。(爱心.jpg)】

【阿姨喜欢就好,记得替我传达生日祝福哦。(青蛙吐气.jpg)】

傅延乐吹了口气,捏着手机出了卧室。

书房在三楼,傅延乐推开门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节目组很狗,可惜智商不够;它要耍赖皮,我说它小呆比;想让我贷款,我就砸你饭碗。啊啊啊啊啊,鹅鹅鹅鹅鹅鹅!”

这不是他的自创曲吗?

虞京臣也在看节目!

傅延乐雄赳赳气昂昂地闯到书桌前,宛如发现了什么小秘密,得意洋洋地说:“被我抓到了!”

虞京臣很淡定地抬头,“过来一起看。”

“哦。”傅延乐顿时收回刻意挺出的胸肌,端着皮质圆凳凑到书桌后,和虞京臣排排坐。

一碟小泡芙放在桌上,傅延乐自觉地戴上一次性手套,“给我分享一半!”

“吃吧。”虞京臣将左手边的热水杯放到他手边。

“谢谢。”傅延乐一手捏着泡芙,一手握着水杯,抬头看向电脑屏幕,“你不开弹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