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郅玄 来自远方 1993 字 2022-09-04

府令蹙紧眉心,片刻后摇头,道:“公子明我带你前去,未曾要折辱你。”

“我知。”县大夫正色道,仍坚持要府令捆上自己,一路步行去见郅玄。

府令见说不通,当即让甲士把县大夫架起来送上马车。县大夫脸色骤变,想要开口,府令直接道:“堵嘴!”

一块麻布塞进嘴里,县大夫没法出声,只能怒视府令,双眼喷火。

一行人走后,府内的仆人均被看管起来,不许他们随意喧哗,更不许一人出府。县大夫的家人惴惴不安,但事已至此,只能听天由命。

马车穿过城内,很快来到郅玄居处。

和之前一样,县大夫又被架下马车,直至见到郅玄,嘴里的麻布才被允许取下。

室内点着十多盏铜灯,却没有半丝烟气。

木制地板上铺着兽皮,一具桌案靠墙摆放,上面堆积小山般的竹简。另有部分竹简堆在地上,分明是刚刚看过。

郅玄坐在案旁,身上的衣饰已经换过,头发犹带着几分水汽。

府令将县大夫带到,又将几只木箱抬到室内,恭声禀报抓人的经过。县大夫正坐在地,遇到郅玄看过来,目光不闪不避,却无半点挑衅,同初见时判若两人。

郅玄放下竹简,挥退侍人,只留县大夫和府令在室内。

“说吧,你为何如此。”

听到这句话,县大夫神情微变,没有出声,从身上取出五把钥匙,恭敬呈于郅玄。

“臣请公子过目。”

郅玄示意府令打开木箱,箱中装的不是金银珠宝,而是绢布和竹简。部分绢布年代久远,颜色已经泛黄。

府令取出几张,确认没有问题才递给郅玄。

郅玄当面展开,发现这些都是信件,内容大同小异,写信人却十分特别,大都是国君派遣的属官。

“这就是原因?”郅玄放下绢布,再次问道。

县大夫深吸一口气,伏身在地,沉声道:“公子,臣有负梁夫人所托,臣有罪!”

“起来。”郅玄起身绕过桌案,走到县大夫跟前,道,“我知你为东梁国人,三代之前曾为梁氏,其后别出。这些年来,你代我治理封地,始终兢兢业业,赋税未差毫厘。前有会猎,后有安置甲士奴隶,你也行事妥当,实为忠心。”

说到这里,郅玄停顿片刻,才继续道:“白日见你所为,我确有怒气,也曾疑你。但你太过刻意,似故意示于众人。我疑有隐情,故命府令将你带来。”

一番话说完,郅玄弯下腰,托起县大夫双臂,叹息一声;“君可诚实以告?”

县大夫被郅玄扶起,坚持再拜,才开口说道:“公子明察!”

原来,县大夫之前的表现的确是故意,为的就是给别人看,也为让郅玄抓捕自己。

西原侯派人掌管郅地多年,就算撤走,岂会不留后手?

郅玄之前想得没错,西原侯的确有意催生县大夫的野心,但这不是唯一。凡梁夫人留下的人手,或多或少,都曾遇到类似的情况。

他们中的部分死于非命,部分虚与委蛇,部分索性改弦易辙转投了西原侯。

自梁夫人去世,县大夫一直代掌郅地。十几年间,既遇到过诱惑,也经历过刀剑。

起初,他对来人来信不假辞色,直至听到消息,几名媵妾全部身死,公子玄再无庇护,他才猛然间醒悟,西原侯究竟要做什么。

身边可信的人一天比一天少,能说真话的已经寥寥无几,连家中都变得不安宁,县大夫终于明白,他不能再强硬下去,他必须活着。

他身上有梁氏血脉,除非犯大错,西原侯也不能在明面上处置他。

只有他活着,只有他还是郅地县大夫,才能保证封地安稳,才能让身在西都城的公子玄有一线微弱的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