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第 116 章

错救太子之后 七杯酒 5474 字 5个月前

虽然这法子拖不了多久,但是能搅搅浑水,让她把酒壶调换了也好。

就在她还没用劲咬的时候,忽听殿外传来一把冷沉的嗓音:“出什么事了?”

众人忙回首望去,就见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立于殿外,身后还跟着训练有素的护卫。

沈望舒一见这道身影,张嘴就想喊,却发现自己声音也发不出了,所有话都堵在了嗓子眼,眼里只能扑嗽扑嗽地掉泪。

四哥赶回来了?!

他怎么回来的,他这时候不应该在平州征战吗?!

裴在野虽然及时赶到,不过他估摸着也是日月兼程回来的,一身的风尘,身形都消瘦了几分,眉间带了几分倦色。

众人都没回过神,苏首辅最先反应过来,大步走出:“太子殿下,圣上忽然暴毙,大殿下勒令封宫,眼下正在搜查。”

裴在野一来,众人七上八下的心便缓缓落定了,大殿下虽然也是皇子,但到底不是正经嫡出太子,才干又远逊于裴在野,他下令封宫,众人难免有些个不平的——你谁啊,你就下令封宫了?你有这个权利吗?

裴在野先抬手止了禁军的搜查,问验尸的太医:“可查出父皇中毒?”

太医院首犹豫了下,见裴在野眸光沉沉地看着他,他这才慢慢道:“若臣没有诊断错,圣上应当是死于...”他颇为艰难地道:“丹毒。”

最近睿文帝时常炼丹吃药,这个死法倒是合情合理,朝臣面面相觑。

沈望舒也傻眼了,不是蛊蛇之毒吗?

院首又忙补充道:“不过微臣一家之言,也未必准确,殿下可以令其他太医一道诊治。”

裴在野颔首,又令其他太医上前,说法也是大同小异,有位太医犹豫了下道:“微臣和同僚都没带验尸的器具,眼下也只能细查,若能把圣上遗体抬入偏殿,令臣等取来行医的器具,这才好细查。”

沈望舒一颗心又提了起来,裴在野神色淡淡:“需要多久?”

那太医道:“怕是得三四日...”

裴在野唔了声:“那就查吧。”他环视群臣:“诸位都散了吧,只是记着,近几日别离开长安,方便我随时问话。”

众人松了口气,裴灿头一个反驳:“不妥!父皇究竟是怎么死的还没个定论,万一令凶手脱罪了呢!殿下莫不是急着即位,所以便置父皇枉死于不顾了吗?!”

裴在野好笑道:“你凭什么觉着,凶手就一定是今日下毒的?”

大殿下裴灿语塞,裴在野轻嗤:“何况在座众臣都是有家有业的,他们跑得了,家里人也未必跑得了,若真查出来再拿人便是了,难道真让这么多人在宫里关个三五日,朝中大事谁来料理?”

裴灿再没了话说,众人难免在心里松了口气,对裴在野大为感激。

裴在野作为太子,自然得留下处理此事,沈望舒这个凶手也稀里糊涂的,被芳姑姑扶着回了东宫。

她在东宫待的半点不安生,也不知外面是何情况,一闭上眼睛就看到有人来抓自己了,一睁开眼就是空荡荡的东宫四壁。

她索性抱着被子,怔怔地看着窗外走神,就连芳姑姑令厨下做她平日喜欢的吃食她都没胃口。

就这么枯等了一日一夜,裴在野才终于忙完回来,就见沈望舒跟遭了霜的小白菜似的,他心头给人重击了一下,忙走过去搂住她,小声嗔怪:“你也太不经吓了,多大点事。”

就这点胆子还敢给皇上下毒。

睿文帝之死,裴在野心里并没有多少触动,但得知沈望舒下毒之后,他身上一下凉了半截,现在想想还是后怕。

沈望舒本来还吓傻了似的,人都呆呆的,一见到他,这些日子受的委屈害怕哀痛惊慌一股脑冒出来,‘哇’地一声就在他怀里哭出声了。

她一边哭一边瑟瑟发抖,裴在野心疼的要命,放缓声音哄了她半天,她才勉强止了泪,只是仍云里雾里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在野先打发了寝殿下人,索性把她抱在自己膝头,这才道:“皇上斗不过我,北夷照样斗不过我,他以为和北夷练手就能斗过我了?我要砍金帐王脑袋的时候,他吓得什么都说了,我想你在长安定然危险,所以就带人日夜兼程地赶了回来。”

他心有余悸地道:“幸好赶上了。”

沈望舒死死揪住他的衣服,吸了吸鼻子:“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到底是丹药还是毒杀?

说到这个,裴在野静默片刻,这才道:“你...应当知道你母亲的事了吧?”

沈望舒心里更难受了,脑袋埋在他怀里呜呜咽咽哭个不停。

裴在野犹豫了下,这才道:“其实你我同房之后,我让太医给你调理身子的时候,查出你从娘胎里便带了体寒之症,是岳母中了恶药又情绪激动,这才导致你生来体寒...”

他帮她擦着眼泪:“我心下觉着不对,令叶知秋查了几个月,终于查出...当年的事...”

沈望舒瞪大了眼睛,怒声道:“那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这种事他怎么好直言...裴在野轻拍她肩头,缓缓安抚她:“我是怕你情绪激动伤身。”他又转了话头,忽问道:“皇上请了两个道士进宫之后便沉溺炼丹修道,身子每旷日下,脾气也越发重欲暴戾,这事你当是知道的吧?”

沈望舒怔怔点头,裴在野神色淡淡:“我干的。”

“也不只是我,祖母和宗室都默许了的。”他神色淡淡:“自你我大婚之后,皇上便四处生事,我早便不耐了,知道你母亲的事情之后,我便下定了决心筹谋。”

他难得叹了声,捏了捏眉心:“我本来想等他死了之后再告诉你的,谁料中间竟出了岔子。”

沈望舒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把脸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

裴在野拨开一缕她哭湿的头发:“至于他是怎么死的,说来还多亏了你。“他沉吟道:“本来那些丹药会在小半年之后要了他的命,你下的蛊蛇之毒,直接催发了他体内的药性,这才死的及时。”

他摇了摇头:“要不是他昨晚暴毙,我还不一定能顺利进城。”

他搂着她,哄小孩似的哄着:“你做的很好了,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换做旁人,不一定有你这般魄力。”

至于太医那边,他并不担心,别说这些人未必能查出什么,就算真查出来了,也不会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昏君得罪他。

沈望舒又猛地坐直了身子:“我爹,我爹他...”

提到沈长流,裴在野神色有点迟疑,先安抚道:“我回长安当日,就把岳父接出来了,也派林太医过去为他诊治了。”

沈长流身上的伤倒是好治,只是陆夫人惨遭玷辱一事仿佛挖空了他的肺腑魂魄,只留下一具躯壳在人世间,他全然没了生机。

之前他被睿文帝所抓,裴在野尚能营救,可他自己一心求死,裴在野也莫可奈何,他求仁得仁罢了。

他只得道:“我先让虫娘为他治伤,他身上的伤倒是无碍,只是现在不想见人,过段时间咱们再去看他吧。”

若他当真想随陆夫人去了,也只能如此,现在掌控他生死的睿文帝已经死了,沈长流眼下能选择自己是死是活,若真自愿安逝,未偿不是解脱。

沈望舒不知内情,听到沈长流不想见人,她犹豫了下,慢慢颔首应了。

......

睿文帝驾崩,裴在野自然少不了一番忙碌,等把睿文帝埋了,又轻描淡写地料理了陆妃和老大,已经是两个月之后了。

等料理完睿文帝的后事,自然就轮到他的登基大典,裴在野即位毫无争议,礼部很快选定了一个吉日,宫里便忙活起来。

自睿文帝的死有了盖棺定论,沈望舒一下子就松快了不少。

只是她这几个月一直有种在梦中的感觉,直到登基大典之前,她人还是晕晕乎乎没能适应。

她半夜实在睡不着,干脆一骨碌爬起来,推了把裴在野:“四哥,你跟我说说话。”

裴在野掩唇打了个哈欠:“说什么?”

沈望舒挠了挠脸,叹气:“随便,我总觉着现在有点假,咱们是不是在梦里啊?”

月光下,她肌肤细腻犹如上好的瓷器,裴在野心头一动,一手撑着下颔:“我喜欢你。”

他挑了下唇角:“这下不假了吧?”

沈望舒给他突如其来的告白弄的脸红了下,还是认真地回应:“四哥,我也喜欢你。”

裴在野唇角扬了扬:“不一样,我比你喜欢我要更喜欢你。”

沈望舒突然燃起了莫名其妙的胜负欲,鼓了鼓腮帮子:“你咋知道呢?我也挺喜欢你的,我觉得我的喜欢比你的多!”

裴在野也学着她的样,鼓了鼓腮帮子,十分欠揍地笑:“我就是知道,肯定我喜欢你更多。”

然后两人就为谁更喜欢谁拌嘴拌了一整晚,以至于登基大典上,这两口子都顶着两对儿大大的黑眼圈。

旁人瞧见,难免想歪了,就连齐太后见了,心里也是暗喜。

望舒和蛐蛐儿夜里如此努力,看来她很快就能抱上曾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