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一份大礼

气氛是死一样的寂静。

旁边的宿尤已经摆出了看戏的姿态。

钟酩浑身一个激灵,顶着江荇之的死亡视线开口找补,“我想我想……我是说不想帮他,但人还是要抓。”

江荇之才不信他的狡辩:刚才那一刻,他分明感受到了墟剑的真情流露!

宿尤还在旁边煽风点火,“哦不是还说管我们和不和,听这意思是巴不得魔界和人界打得久一点了?”

江荇之盯着钟酩,“你是这意思吗,阿座?”

“当然不是!”钟酩恨不得把宿尤的嘴缝起来,这魔头果然不是个好东西!难怪自己第一眼见他就心生警惕。但他这会儿没工夫和宿尤斗智斗勇,因为他的灯灯已经开始怀疑了。

钟酩赶忙伸手去搂人,“我怎么会不想?你都说了,我不是在积极地帮忙?”

江荇之被他一把搂住,近在咫尺的距离间,一对审讯灯又亮了起来,“是吗?你这么积极,又这么能耐,三天之内把人抓出来不难吧。”

钟酩顿了一瞬,“……嗯。”

迟疑了!刚刚分明是迟疑了!江荇之从他怀里钻出来,“好哇,你果然是不愿意。”

口是心非的男人,先前答应得这么顺溜,原来都只是缓兵之计!他本来还想提醒墟剑:平息了纷争很快就能回家。但现在……还是让这人继续裹着他心爱的小马甲抓耳挠腮吧!

钟酩急忙去捞他,“没有,没有不愿意,我超级愿意!”

江荇之重重地“哼”了一声,“我才不信你的鬼话。你不愿意就算了,我自己去抓。”

他说完“哗啦”一个转身掠出老远。钟酩的手只在空中捞到一片衣角,蓝色的身影瞬间消失在视野间,“灯灯!”

“……”

原地一时只剩下钟酩和宿尤两人。

完了完了,他的灯灯生气了。钟酩懊恼地按了按太阳穴:不过想想也是,他的灯灯这么期待结契,会不会误以为自己不愿意?

他没有不愿意,他只是想再延续一下现在单纯的甜蜜!

当初他披着马甲挖掘小惊喜的时候,哪想过灯灯会喜欢上他的马甲?真是一步错,步步错,钟酩感觉自己现在的处境已经是危如累卵、进退两难。

“怎么,不去追?”一旁传来一道咔嚓咔嚓的声音。宿尤嗑着不知从哪儿摸出来的瓜子,血色的衣衫晃得钟酩眼睛疼,“你不追,那本座就去追了。”

他说着拍掉手上的残渣,飞身朝着江荇之离开的方向而去。

砰!下一刻却撞在一道冷硬的屏障上。

玄色的身影一瞬从他身旁掠过,快如疾风,滑过的声音咬牙切齿,“警告你,那是我的道侣。”

“啧。”宿尤被迫停在原地,抬手敲了敲坚不可破的屏障。恋爱中的男人真是惹不起……路都给他挡完了,他要怎么离开这里?

·

江荇之飞身于九州上空,整个灯气鼓鼓的,连同神识都像是膨胀了一样,轰地倾泻而出——

浑厚的灵力宽广而深远。所过之处,山林间木石颤动,飞禽皆惊!他憋着一股气,一副誓要掘地三尺将宇文恭活生生刨出来的气势。

就这么粗犷地搜寻了一会儿,江荇之忽然感受到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另一道气息。

狗狗祟祟,小心翼翼,还相当熟悉。

他身形微滞,接着装作没察觉的样子继续往前搜寻。

哼,他倒要看看墟剑又要做什么?

刚飞出一片城池到了郊外,江荇之正四下探查着,前方的半空中突然“哗啦”绽开一片花火——灿黄的花火组成了一颗爱心的形状,中间还写了个“灯灯”。

江荇之停了下来:咦,还挺漂亮的。

……不对,漂亮什么漂亮?花里胡哨,都挡着他的路了!他一扭头,绕过那片花火继续往前方飞去。

隔了不远,钟酩探头探脑:这么浪漫,灯灯怎么不喜欢?

很快穿过郊外到了下一片城池。

江荇之飞着飞着,迎面的空中又有簌簌的花瓣飘过来。花瓣飘到他身侧,像是有意识一般围绕着他,如蝴蝶翩然。

但有这工夫,还不如一起去抓宇文恭!会不会认错的?

袖摆哗啦一挥,挥开面前的花瓣。江荇之目不斜视,飞身前往下一个城池。

然而他还是小看了钟酩的把戏。

往后每过一座城池,就有不同的小花招在等着他。要说浪漫,还真挺浪漫,但出现在他搜捕宇文恭的路上,简直像一道道叫他分心的关卡。

若不是江荇之从中品出了钟酩的诚意,他都要以为这人真是在故意阻挠自己。

一天的时间在他逃他追中结束。

江荇之翻过了大半九州,依旧没能找到宇文恭的身影。

眼看日落西山,他暂且打道回府回了昆仑。

刚在昆仑山巅落下,身后便覆上一道身躯——结实的胳膊环着他,钟酩下巴搭在他肩头,撒娇般地蹭了蹭,“不要生气,灯灯。”

令人眷恋的体温包裹着他,江荇之一瞬心跳怦然。但他依旧不露声色,侧头避开扑在耳垂上的热气,“你都不想和我结契。”

“我想。”沉眷的嗓音贴着耳畔。钟酩轻轻碰了碰他的耳垂,干涩的唇擦过耳垂的嫩肉,江荇之敏感地颤了一下,抬手去扒他的胳膊。

“你嘴好干…去喝点水。”

“灯灯好关心我。”钟酩抓着这一线生机,搂着人不撒手,“生气了还这么关心我,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墟剑说什么废话呢。江荇之扒着他的手不理他:不喜欢干嘛这么期待和他结契?

不解风情的大猪蹄子!

一道温柔的吻就贴着他的耳垂辗转落到了他的颈侧,钟酩低头吻着他,“我也喜欢灯灯,想和灯灯结契。”

江荇之就心软了一下。他抠着钟酩的手,“嘴上说着想,身体还是很诚实。”

他话音刚落又被那干壳的嘴唇擦得一抖,脖颈蓦地蔓延出一片绯红,“快去喝水,你嘴皮太干,划着我了。”

钟酩稍稍离开了点,“急上火的。”

“少来这套……”江荇之把他扒拉开,将人迅速翻了个面推回钟酩自己院里,不想叫人看见自己脸红,“去去去,喝水去。”

他说完飞快地收回手,闪身回了自己屋里。

砰!屋门关上。

江荇之捧着自己发热的脸,暗自警醒:灯某人,你不要像座某人一样色令智昏。要是这么快就被哄好,你还要不要面子?

况且座某人根本就没有认识到错在了哪里。

这个阳奉阴违,口不对心的男人。真是气煞他灯某人!

·

江荇之回屋看了会儿小话本调节心情,到了时间便钻进被窝睡了过去。

等他第二天早上悠悠转醒,才发觉出一丝不对劲——

脑袋下面松软的枕头又不见了,并不陌生的触感让他一下从梦中醒来!他睁眼正对上头顶一道“深情”凝望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