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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他感觉到一个人走到了屋角,拿起了他的连弩,又折回来,走到他近旁。

严欢不待他走近,长刀已然出手,刀锋堪堪停在来人喉头。

那人显然吓了一跳,随即叽里咕噜说了一串话,严欢一个字也听不懂,只转过身来,慢慢站起,刀锋却没有离开那人的脖子。

那人仔细看了看他的衣着,忽然开口,这次他说的是生硬的汉语:“你是什么人?”

严欢没回答,他又道:“这个人是你杀死的吗?”

严欢这才发现,来人当中有一个有个大汉,肩头扛着早上被他用连弩射死的黄衣人,顿时想:他们是来寻仇的!

见对方已经拿到了自己的连弩,此时抵赖也不可能了,便道:“是老子杀的,怎么样?”

那人很深地看了他一眼,道:“跟我们走!”

虽然严欢用刀抵着他,但石屋中起码站着对方七八个,门外似乎还有人马,严欢想了想,觉得打倒这么多人难度太大,逃脱的可能性也很小,便调转长刀,表示缴械投降。

那人收下了严欢的刀,转身向外走去,严欢背上包袱,披上大氅,默默跟他走了出去。

一出门严欢就庆幸自己没有负隅顽抗,只见外面起码站着百余骑人马,而且个个浓眉虬髯,高大彪悍。严欢身高一百七十八公分,体重七十公斤,在中原人中也算得上高大壮硕,可比到这些人面前,简直瘦小瑟缩的好像没发育好一般。

一个大汉牵了匹马给他,严欢认出正是韩缇那匹乌骓马,陆心髓走的时候留给了他,这帮野人居然没有占为己有。

几个人用土话商量了几句,一个头领模样的人便走过来,用汉语对严欢道:“你跟在我们中间,不要走散。”

严欢耸耸肩,无奈上马跟在他身后,一行人向东走去。

天快黑的时候,他们进入了茂密的丛林,行进的速度慢了下来,又往前走了七八里,前队的人打了个呼哨,队伍停了下来,开始原地休息,同时派出一些人去打猎。

片刻间他们打到了一些野物,众人生起火来,开始烤肉。

那头领递给严欢一个牛皮水袋,严欢尝了尝,居然是很辣的烈酒,便猛灌了一气,那首领很是惊讶,严欢白他一眼,索性将袋子里的酒喝了个精光,才把空袋子扔回给他,那首领露出了敬畏的神色,随即摇了摇水袋,叹了口气,苦笑着坐到严欢旁边,递给他一块烤肉,严欢也不客气,拿起就吃,一时觉得酒气上涌,浑身暖洋洋的,又吃了几块烤肉,顿时觉得周身通泰,受用至极。

吃完饭众人分配了岗哨,其余人开始休息,严欢发现他们对自己很放心,既没有专门派人看守,也没有把他绑起来,于是也放下心来,靠在火堆边的大树上,睡了过去。

午夜,严欢被一声唿哨惊醒,随后发现众人都跳了起来,一边用土话呼喊,一边上了马,向唿哨声响起之处奔去。

严欢也被那首领拉起来,稀里糊涂地跨上马,方知原来是有人偷袭,黑暗中他也看不清对方来的是什么人,身上又没有兵器,只能靠着出众的马术左右闪避,那头领一直跟在他身边,看见他的身手,片刻间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随即把日间缴获的那柄长刀递回给严欢。

严欢长刀在手,底气足了很多,立刻挥刀还击偷袭者,砍翻了几人之后,他忽然发现来袭者的衣着兵刃都很熟悉,好像是风堡骑兵。

既然这帮人与风堡骑兵性命相搏,严欢便猜想他们抓他不是为了寻仇,可又想不透他们为什么不放走自己,难道是要带他回家重金酬谢么?一时敌人又攻将上来,来不及细想,他只好挥刀迎战。

严欢跟着众人砍杀了半宿,终于将来袭的敌人击退,头领清点了人马,重新布置了岗哨,随即开始给受伤者包扎。

严欢后背不知被谁扫了一刀,虽然不深,却很长,那头领居然亲自给他包扎,严欢知道他懂得汉语,便问:“你们是什么人,抓我干什么?”

那头领看了看他,道:“我们是库莫奚人,刚才袭击我们的是柔然风堡的骑兵,我们不是抓你,是要请你回去。”

严欢简直无语,心道不经别人同意就把人带回家,居然还不叫“抓”而叫“请”,这是什么逻辑啊?于是苦笑着问道:“你们‘请’我去干什么?”

头领道:“这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等到了海拉尔,我们再细谈。”

严欢苦苦思索,却想不起海拉尔是哪里,不禁暗恨自己地理实在学的太差。

从那天起,他们一直在丛林中向东行走,天气越来越冷,北风越来越大,一路上他们路过一些大大小小的牧民据点,这些据点似乎和马队是一个部族,一见面都会很热情的接待他们,询问马队的情况并提供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