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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过神,问他:“怎么了?”

“你的脚已经恢复如初,可以开始跳舞了。”

水哗啦啦地流出来,男人掬起一捧浇在脸上,水珠顺着鼻梁鬓角滚落。

谢斯珩直起身,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像?

像那个人?

双眼渐渐失焦,他想起了好些年前的事。

身边的同龄孩子羡慕他家庭完整美满——父亲是相当有名气与权威的外科医生,母亲是一名舞蹈演员,郎才女貌的佳偶到哪里都是一片赞扬声。

母亲每天都会在家练习跳舞,有大大小小的演出,就像一只常常飞到四处的鸟儿欢快得意地离开家,时常蜻蜓点水似地归家短暂停留,就又飞向其他更广阔的地方。

而温和内敛的父亲,就像是一个忍无可忍的猎手。

他们开始争吵,父亲不再对母亲跳舞和到各地演出这种事和颜悦色,先是阻挠,后面父亲不再允许母亲出门——为了不给母亲从二楼跳下逃跑的机会,父亲新买了公寓换了锁,将她困在里面。

他那时候年龄不大,起初母亲不在家时父亲忙于工作对他冷淡疏忽,后来常常打他发泄情绪与不满,但父亲会一遍遍威胁他不准将这些事告诉母亲,否则就让他们母子再也无法见面。

母亲被困,他最开始也有些害怕,但是很快他发现很难陪伴自己的母亲会日夜陪在自己身边,父亲也不会再打骂自己。于是他在这样扭曲又愧疚的快乐中又长大一岁,最后一切在他生日前夕结束了。

——相熟的友人要带着母亲逃跑。

他很害怕,预感母亲这样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预感会有来自父亲的灭顶之灾降临到自己的头上。他起先央求母亲不要离开,接着转而求母亲带自己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