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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柏荣却回头看向萧承衍:“这丫头,被朕惯坏了,朕看她小时候吃过太多苦,所以总不忍看她受累,她跟了你许久,没让你觉得头痛吧?”

萧承衍方才在走神,听到林柏荣对他说话,急忙回过神来,点了点头:“的确让人头疼。”

林柏荣就是客气一下,没想到萧承衍居然承认了,他有些哑然失笑,随后又静下心来,长长呼出一口气:“当年,若不是周家在林裴两家落难之际求了情,萧放也不会借机铲除周氏,你在锦都的处境,也不会这么艰难,如此一看,朕和林家倒是欠你良多。”

烛火彤彤,映照着人的身影,覆在墙上,又增大了几分。

对局不知何时已经分下胜负,棋盘之上,白子优势明显。

萧承衍摇了摇头:“周家只是在做他们认为对的事,是我父皇太昏庸,不关任何人的事。”

“好一个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林柏荣大笑一声,尽管病入膏肓,五脏皆衰,他还是有着身为一个戎马一生战场拼杀之人该有的豪气,“当年我困守燕京,剩最后一口气将戎人赶走的时候,觉得这是我该做之事,朝廷派来急报召我入京,宁愿抛弃边境大好的局势,我宁死不从之时,也是觉得这是我该做之事。”

“唯有得知萧放杀了我全家,诛我全族,父母妻儿皆死于非命的时候,我有些茫然了,这到底是不是我该做的事。”林柏荣低下头,声音有些哽咽,如今的他,不是那个战无不胜的将军,也不是万人臣服的皇帝,只是一个孤苦伶仃的孤家寡人。

“我时常想,北方的十三州子民,和我的家人性命比,孰轻孰重,这些年来却一直得不到答案。没日没夜,我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有林裴两家的冤魂晃在我眼前唾骂我,说我是罪人。”

那一道召他回京的旨意,本就不该下,当初就是因为有奸人挑拨,而萧放昏庸,才会让锦都血流成河,也彻底伤透了百姓的心,一个国家分解成两国,隔水相望。

萧承衍的眸光满是冷然,他看着林柏荣,一字一顿道:“将军没有做错,错的是当时皇位之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