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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看不惯方细妹的为人,什么都要沾点便宜,大人不转来也就是影响工作晋升,转正的门槛高了些而已,说白了就是影响工资呗,一个月几十块钱,还要费那么大周章搞京市户口,蝇头小利能比得上孩子读书的大事吗,真是拎不清,老江也管不了他家老伴,两口子整天骂骂咧咧吵架,就前几天,方细妹还把老江的手稿给撕了,家里还打了一架,老江这辈子都不跟人红脸的,少见这样发脾气。”

王婶说的老江是方细妹的老伴江教授,年轻的时候就骚动着要跟方细妹离婚的老知识分子,这辈子可是没少吃过老太太的苦头了,她大字不识一个,当然不知道老伴的几万字的手稿意味着什么,说不好人家几年的研究成果都在这里面,一巴掌都给撕了,老头子当场就爆发起来了要打媳妇。

当时要不是方细妹的儿子媳妇给拉着,老头子当时就要揪着方细妹一起去跳楼。

这事儿闹得挺大,方惠如是知道的。

她向来也知道方细妹有些分不清轻重,经常拿着江老教授的论文要挟院里面要好处,比如说她儿媳妇的工作就是这样要来的,撕手稿的事情也是屡见不鲜,这也是第一次看见老两口闹到这么大。

这也难怪当年江老教授死活要跟方细妹离婚了,从结婚一直闹,一直要挟,闹到这把年纪孙儿都九岁多快十岁了还能擀出来这么不靠谱的事情,方惠如只能替江教授默哀。

“这些年单位也经常劝着呢,怎么两个六十多岁的人了还要这样闹腾?”

“论文给撕了,难怪昨天我看到老江跟他打招呼理都没理我,原来是这么回事。”唐老听到这里忍不住摇摇头,江教授跟方细妹的恩恩怨怨这些年大家都看在眼里,当年两人也是一起下过牛棚的,不过因为江教授的学生作保,两人虽然下放了但是日子也不会很艰难,算是共过苦难,本来想着经历了这一遭,老两口应该要比以前感情好些,没有想到经过这么多年还是闹出来这么多糟心事情。

王婶继续说:“方细妹怪老江的屁股不干净,要不是他有海外背景,她也不会吃这么多的苦头,孩子也不会找一个外地的姑娘当媳妇,所以这一次她对转户口的事情志在必得,要老江自己去跟院里谈,老江这么清高的人怎么可能拉下老脸去跟院里面讲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情,老两口就在家里面闹起来了,说来也真是搞笑,平常闹一闹就算了,这一回闹得就可凶了,方细妹一气之下把老江放在书桌上的手稿就给撕了,啧啧啧,老江也真是造孽呢,这么大年纪了怎么摊上这种事情。”

这个年代的论文可都是手稿啊,而且江教授那么大年纪了,记忆力也早不如以前,但凡有一些研究成果,他都是要写下来的,方细妹这回撕掉的不仅仅是论文,还有江教授的手稿,随手记录的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这一闹可就热闹了!

几个人刚好在说这件事情呢,外面又热闹起来。

紧接着听见“咚——”的一声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落下来的声音,陈檬等人下意识往外面一看,肖敏马上就把陈檬抱进怀里,拍了拍陈檬的头,嘴里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江教授跳楼了——

随之而来的是女人的尖叫声音,和几声孩子的哭声,很快孩子的哭声嘎然而止,在某一个点停了下来,然后听见方细妹“哇”的一声哭喊,嘴里叫着老江的名字。

外面的雪地里面染成了一片红,江教授这是从六楼的楼顶跳下来了,刚好头着地,像一瓣西瓜一样的炸开,红色跟白色印成一片,像白色的世界绽放着的红色的花朵。

是用生命开放的花朵……

“不好了,江教授跳楼了,赶紧打电话报警叫救护车。”

“别让孩子们下来,封锁现场封锁现场,看什么热闹啊看,把这一块围起来。”

有几个胆子大的刚才去看了一眼,单看上一眼就知道江教授这肯定没命了,都摔成这样了,脑袋都开花了。

王婶刚才站起来看了一眼,脑子卡壳了一下,颤颤巍巍的指着外面:“你说外头那个是老江?”

房子建的又不高,唐老的房子在二楼,楼下的人讲什么话都能听得见,刚才那一句“老江”的声音是方细妹喊出来的独有的广式普通话,屋子里面的人都听见了。

刚才陈檬跟肖敏对着窗户坐着,两人都看见了一道黑影从上面滑落下来,紧跟着看见雪地里面开出来一片红色的花。

触目惊心。

陈檬是看的最清楚的:“我看见了,有人飞下来了,有人飞下来了,是江爷爷吗?”她对江教授有点印象,这几天跟江暖一起玩,江暖的爷爷还过来家里接过孩子,还跟她打过招呼的,谁会想到那个不苟言笑的老头子从楼顶上跳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