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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人战死了,便成了后面同袍的盾牌。

他们不知疲倦地挥着陌刀,不断地劈砍,看不清是人还是马,直到手臂再也抬不起来。

一只手被弯刀砍断,五指松开,一朵赤红的山茶花落下,被马蹄踏进了血水里。

又一堵羊马墙被推倒了,墙下的守军来不及后退,被压在墙下。

城墙在投石车连日的猛攻下满身疮痍。

云梯架在了城墙上,突骑施士兵爬上城墙,刚爬出几寸,守军的长矛、箭矢、落石落下,滚烫的沸水迎头浇下,无数人被砸死烫伤,从城墙上滚落下去。

尸体堆积成山,前人的尸体成了同伴的垫脚石,每多死一批人,攀登便要容易些。

城下的战场中,尘土和血肉都混在一处,像是山洪爆发时滚滚而下的红泥浆。

人间成了地狱,痛苦的嚎叫声直冲九霄,似乎连太阳都不忍看,用阴云遮住了眼睛。

天色阴沉下来。

一众侍卫都去城墙上充当了弓弩手。

沈宜秋和谢刺史指挥着百姓运送弓矢和柴禾,用大锅烧煮河水,再将一锅锅沸水往云梯上浇。

到了后来,他们索性捋起袖子,帮忙捡拾弓箭或者往火堆中添柴。

并非人手不够,无数百姓自愿来帮忙,然而他们都需要给自己找点事做。

用这些琐事占据自己的心神,他们才能暂时忘记时间,忘记这座城的命运,忘记一切。

再熬一日,熬过这一日就好,沈宜秋在心中不住地默念。

天色一点点暗下去,厚重的云层像铁灰色的毯子,覆盖着原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