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不必了。”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沈侯爷继讨好傅琛府上的野马王失败之后,连讨好小姑娘也一并失败了。

唐瑛果真带着野马王去城郊溜达了一圈,来回足足走了十几里地,还让傅英俊在野地里放开跑了好几圈,才恋恋不舍的跟着她往回走。

傍晚傅琛回府,好友沈谦瘫倒在罗汉榻上向他控诉:“阿琛你知道吗?张姑娘简直不是女人!”

“胡说,难道她是男人不成?”

“男人都没她那么能走。今天我跟着她去遛马,去城外打了个来回,一路走出去又走回来,腿都快断了,她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回府之后还精神奕奕跑去厨房砌什么灶……阿琛啊,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怪胎?”

傅琛对好友的身子骨大加嘲讽:“早说了让你平时别太放纵,府里一堆姬妾,外面还有无数红颜知己,连个小姑娘的身子骨都比不过,你还有脸来告状?”

沈侯爷:“……我怎么可能比不上小姑娘呢?”为了表示他并非体力不支,硬撑着从罗汉榻上爬起来,结果跟着傅琛去马厩,见到活蹦乱跳的小姑娘,再次败退。

唐瑛回来之后,跟费文海砌了个饼炉,商量完晚饭之后,趁着太阳未落提了两桶水给傅英俊洗澡。

傅琛跟沈谦过来的时候,正撞上她两手各提一桶水,脚步轻捷过来:“大人——”她稳稳放下水桶,挽起袖子露出两截雪也似的晧腕,开始利索的刷马,令沈谦叹为观止。

沈侯爷小声告状:“你瞧瞧她,像个小姑娘吗?”

唐瑛刷马的手略停一秒。

傅琛注意到了熊豫所说的她胳膊上的伤痕,不着痕迹道:“看姑娘侍弄马儿熟练,难道以前就干过这活儿?不知道姑娘打哪儿来?”

唐瑛手底下干活利索,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好像斟酌过似的说:“不瞒大人说,我家在白城,家父是养马的,我从小就帮家父照顾马匹,故而手熟些而已。”

唐尧的战马也是个烈性子,寻常由大将军亲自照料,涮马喂食,没有战事的时候带出去放风。她是在唐尧的马背上长大,那匹马颇有灵性,对小主子很是亲热,有时候唐瑛也替父亲涮马,或者偷偷带糖豆喂马。

她背对着傅琛,手底下不停,好像一点也没有被旁观的傅琛跟沈谦影响。

傅指挥使今日似乎很有聊天的兴致,紧跟着又问:“姑娘怎么想起来京城了?”

刷马的手停了下来,那纤细的背影似乎不胜负荷,好一会儿她才说:“白城之战,家破人亡,走投无路,只好来京里求活路。”说完了她便继续弯腰舀水涮马,还加快了干活的速度,很快便将野马王打理干净。

“原来姑娘家里是开马场的啊?”饶是沈谦全无心肝,也从这话里听出了酸楚之意,他最见不得美人伤心,连忙打岔:“姑娘你放心住下来,傅指挥使虽然家底子未见得多厚,但多养两张嘴还是没问题的。”

傅琛可不似沈侯爷这般怜香惜玉,劝慰的话也吝啬之极,若有所思打量那少女,只觉得她这一刻藏着万钧心事,没想到眨眼间她便露出感激的笑容:“那就多谢大人跟侯爷了。”

她利索收拾好了水桶刷子,还拿块布替野马王擦鬃毛:“现在天气冷了,可别冻出毛病。”又腼腆一笑:“一直不见大人给野马王赐名,我给起了个名字,叫傅英俊,不知道大人同不同意?”

她一双眸子好似水洗过的琉璃般晶莹剔透,“家破人亡、走投无路”四个字在唇齿间再轻飘飘不过,可是不曾亲历的人永远也不会明白这其中的刻骨之痛,再结合她的身手以及从白城方向而来,傅琛心里大约有些不成形的猜测。

“傅英俊?”

唐瑛抚摸着野马王顺滑的鬃毛,颇有几分痴迷:“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二次见到这么神骏的马儿。”

沈谦总觉得傅琛在禁骑司待久了留下个不好的毛病,连跟姑娘随意聊天都透着一股审案的架势,为了打破这种严肃的气氛,他绞尽脑汁想话题。

“对了,姑娘从白城而来,可听说过唐大帅?”

唐瑛瞳孔紧缩,很快便面色如常:“唐大帅的威名,白城上至老妪下至幼儿哪个不知?”

沈谦道:“白城城破之后,唐家父子战亡,听说二皇子前去白城,不但带回了唐家小姐,还带回了唐大帅的马。听说唐大帅那匹马可是绝世名驹,如今还养在二皇子府上,只是二皇子吝啬的很,不让我等去看,说那匹马日夜悲伤,不思饮食,御马监那几个会治马瘟的都快住进二皇子府了,连御医都每日去二皇子府盯着。”

“你是说腾云?”唐瑛激动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