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叔平反了,”陈规的字咬得很清很慢,“和宋老爷子一起搬进了……”

“咳,噗——”季云一口茶呛在喉咙里,全喷在了陈规脸上。

陈规:“……”

王娇止不住为陈规眼里的阴鸷吓得一抖,“我,我去给你打点水洗脸。”

“不用。”陈规僵硬地掏出手帕,机械地擦了擦脸。

“咳咳……”季云歉然道:“对不起啊小规,我不是故意的,你刚刚说?”

“无碍,季姨不用介意。”陈规脸上重新露出温和的微笑,那眼角下弯的弧度,嘴角上扬的每一丝肌理,无不像是被人精心绘制的面具。

王娇忌惮地垂下眸子,不敢再朝他看上一眼。

“我说,”陈规捏着帕子的指尖一松,由它飘向床底,“傅叔平反当日,随老首长一起搬进了紫庭阁。”

“平反了,平反了?平反了!”低喃、疑惑、震惊,季云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他怎么会平反?不是说,说他是‘工贼、汉奸、叛徒’吗?那么重的罪名怎么会平反?”

茶杯从她手中滚落,杯中的水湿了她身上的被子,她犹自不觉,“那么重的罪名,怎么会?怎么会?”

“工贼”的罪名还是她亲自搜罗上交的。

57年时任全国供销合作总社主任的卫潜来家,闲聊间讲起了1930年,两人结识的过程,原来傅子羡在任满洲省季书记时,在领导矿厂工人斗争中曾与省委组织部长卫潜一起合作过。

听到卫潜被打成“工贼”,她害怕之下,便亲自写下了两人交谈的内容,将自己的丈夫举报了。

内容——夸大其词,将傅子羡钉在了“工贼”的架子上,然后,便有了傅子羡的关押审查……以及后来的,被永远开除出党,撤消党内外一切职务,押往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