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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言陷入与祝时祺同样的逻辑悖论,不过,他却有另一个解决的办法。

“都是假的也没有关系。”狄言强调,“关键是,什么才是‘真’的。”

“嗯?”

“如果我们是那个……呃,‘缸中之脑’。”狄言做了个手势,“那缸外又是什么?我们如何能确定,那里不是另一重虚假?缸外的世界无法自证,我们也同样如此。既然是这样,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啊?”祝时祺听迷糊了,他完全不知道到底“简单”在哪里。

狄言双手握拳:“我们先大闹一通,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如果能找到‘真相’固然很好,但如果找不到,至少也给那些人添了些麻烦——这些麻烦,总归是真的吧?”

“唔……”祝时祺在思索,他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但狄言却已经兴致勃勃地开始着手计划:“咱们可以先做点平时绝对不会做的事情,比如——打野战!”

“哈?”祝时祺几乎疑心自己听错了,或者干脆压力过大出现了幻听。但看到狄言一脸的得意,好像对这个主意非常满意,只好问道:“为、为什么要……这样?”

“根据郑奇胜所说,我们的世界是按照他的记忆生成的游戏,是吧?”狄言跟祝时祺确认,祝时祺点点头,狄言就胸有成竹地说,“你喜欢玩游戏是不假,但在这方面的知识,就比不上我了!既然我们的世界与他们的世界按照同样的规则运行,就可以用我们的现行制度反推他们——在制作方面,成人游戏与全年龄向的游戏是不同的,从一开始的立项通道,到后来申请的发行渠道,统统都是两回事,经历的手续更是天差地别。如果这是一款全年龄向游戏,或者一般含成人元素游戏,只要我们做出超出界限的大尺度行为,就可以在游戏审批上狠狠坑他们一把!”他越说越激动,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计划,还是因为打野战这件事本身。

“等等。”祝时祺迟疑地问,“我们做出大尺度行为,不会被他们直接消除吗?”

“那至少说明我们的举动会对他们造成影响——虚假的世界怎么会影响到现实呢?除非,我们也同样是真实的,至少,我们自身的意志、做出的选择都是真实的,不受他们掌控。”狄言流利地回答。

真不愧是狄言,果然很有魄力!祝时祺信服地点点头,钦佩地说:“没想到你连这方面的事情都知道。”

“哈哈,好说好说。”狄言笑道,“你不是喜欢玩游戏嘛,我就琢磨着,等以后机会成熟,就成立一个游戏公司,专门制作你喜欢的游戏。连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真好玩’——咦,你怎么了,不开心?觉得这个名字太难听?”

祝时祺望着狄言,一字一顿道:“郑奇胜所玩的这个游戏,开发公司的名字,就叫‘真好玩’。”

狄言闻言,脸色也是一变。祝时祺刚刚虽然说出了他的经历,却略过了一些细枝末节。而狄言本身也不是会追问细节的人,因此,他此时也是第一次知道游戏公司的名字。

“而且……”祝时祺继续说,“我总感觉,郑奇胜的说法,有个说不通的地方。如果游戏的目的,仅仅是为了让玩家发泄,那游戏的机制应该以玩家,也就是他为中心。”

狄言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说,他起到的作用太小了?”

的确,郑奇胜的说法,有一个不容忽视的漏洞——祝时祺所经历的第一次死亡,并没有他的参与。

恐怖分子中存在第二十三个人,是第二次循环中才出现的信息。

祝时祺思考过,自己的第一次死亡有没有可能是郑奇胜在背后设计。那些照片上记录的时间与地点,似乎可以证明在第一次时间循环时,郑奇胜已经进入游戏。

但这里有一个不容忽视的矛盾。

如果郑奇胜在当时已经进入游戏,为什么看不到他“谋杀祝时祺”的丝毫行动?

更何况,从之后三次谋杀行动来看,郑奇胜显然更喜欢提着刀子亲身上阵,享受复仇的快感——

第二次时间循环,柯然身亡,祝时祺在心神恍惚下被郑奇胜刺死。

第三次时间循环,狄言为祝时祺挡刀身亡,祝时祺自杀。

第四次时间循环,郑奇胜设下陷阱,计划将祝时祺刺死,却被狄言制服。

从以上三次谋杀行动,可以看出郑奇胜的行动模式非常简单,基本可以用一句话概括他的计划——趁祝时祺不备,上前捅死,结束。

祝时祺在第一次死亡前,不乏有单独行动的时间,可郑奇胜竟然选择全程袖手旁观,等待他人给予祝时祺最后一击。这种隐忍与冷静,似乎不是每次都叫嚣着让祝时祺付出代价的那个郑奇胜所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