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有些被说服了。没错,在蒸汽轮船这件事上,她就有这样的顾虑。

一个来路不明的里希特先生,即便有费茨威廉伯爵的支持,都不敢垄断整个蒸汽轮船的市场。她妥协了,将那技术以入股的方式分散到了各个船厂和轮渡公司。

而在火车这件事上,她如果想要保全自己,仅有伯爵的庇护是万万不可能的。甚至现在的她,都很难说能和劳伦斯这位新晋伯爵默契配合。

“反法战争不会就此停止,按照我的预测,不出三年,战争还会爆发。隔着一条英吉利海峡,我们暂且可以隔岸观火。但是,又有谁说,我们不能趁此机会渔翁得利呢?”

达西嘴角微微勾起,他又从笔记本的夹层中翻找出了一幅巨大的地图,摊开在桌面上,细细地讲解着他这些年来经过的地方、参与过的战争,以及更多的……他的分析和畅想。

达西自信的侃侃而谈让安妮看呆了。

他的每一个猜测都与安妮凭借记忆记下的后世历史相吻合。他没有参加议会、没有在伦敦听那些大臣的慷慨陈词,可是他亲身经历了一切,将自己置身于战火中也毫不退缩、纵观全局。

这完全不是一个印象中盘踞一方的大地主该有的样子。

“……你从来都没有后退过吗?”

安妮细小的声音让达西的话戛然而止。达西的目光投向安妮的方向,尽管他只能看到花瓶里的一束玫瑰。

达西轻声说道:“我害怕过、退缩过。在一次战场中,子弹击穿了我的肋骨,我几乎就要放弃了,它差一点就能击中了我的心脏,将我带去上帝那儿,接受不自量力的训斥。”

他的话让安妮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立刻就要他脱下衣服,检查他的伤口。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亲自检查这块勋章的。”达西冷不丁地说道,“我绝不反抗,任凭你的动作。”说罢,他甚至摊开了手,一副任凭为所欲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