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如触电般抽搐了一下,就好像被柔软的针刺中了心脏。

安妮在他身旁坐下,压低了声音,语气轻柔地犹如一阵风在他的耳边拂过:“公爵和爱杰顿先生还在呢,你就已经受了那么多委屈。等以后……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为你打抱不平,在爱德华先生的手下讨生活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安妮的话如同海妖的蛊惑,艾伦诧异又茫然地盯着她的眼睛。

他隐隐约约感觉,自己的伪装似乎早就已经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就像潘多拉的魔盒,一旦被打开,内心的幽暗就从此不愿意再遮掩自我。

恨意、怨怼、不甘、不平充斥着他的大脑,几乎将他撕碎。

他退了一步又一步,让了一次又一次,只想谋求一个生存的空间。平安夜前,他从未将爱德华视作敌人;回到伦敦后,他仍然不敢相信痛下杀手要他的命的,是他那位令他又羡慕又尊敬的兄长。

直到真相摆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只需轻轻地推一把,只需有人满怀怜悯地唤醒他。

艾伦几乎喘不上气,无数次被压制在心底的罪恶的萌芽破土而出。

“你曾经问我,是归顺地狱,还是挣扎着攀附天堂。我给了我的答案,你做下你的决定了吗?”

安妮的眼睛里燃起了一朵烈火。

“……我没有听错吧?”艾伦惊愕地甩了甩脑袋,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说,希望我能将旧船卖给波格拉斯先生?”

“是伯格莱姆先生。”安妮纠正道,“这么说也不够准确,确切来说,是卖给里希特先生的公司,伯格莱姆先生在为他做事。”

“里希特先生?他是你的什么人?”你竟然要为这样一个人舍下脸面来求我?还兜这么大一个圈子?

不知道为什么,艾伦的心底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