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头也不回,正跑到院子里,却忽见一条手臂伸出来,猛地将他拽入葱茏的花木中去了。

清雅的檀香随之扑鼻而来,宝玉抬头,果见妙玉整了整自己的衣袖,随即淡淡垂眸望了他一眼:“随我来。”

宝玉奇道:“你知晓我要去寻何人?”

“这是自然。”妙玉将花木拨了拨,“你要寻的那人,仍在东府的丹房之中,只是如今这大门处皆是要找你的,不如从这小径处过去,反倒僻静。”

宝玉亦不想被拖回去行家法,闻言便笑道:“那便多谢妙玉师父了。”

而与此同时,张府之中,一个小厮亦细细向笔挺坐在太师椅中的他家主子绘声绘色说了贾府之事:“如今贾府上下皆为着这件事忙着到处打点,人人都说,连宁国府门前的两头石狮子只怕都是不干净的!就是不知荣国府”

“荣国府尚好,”太师椅中的人懒洋洋垂着眸子,“虽然也是不成器,到底有几个明白事理的子孙在。”

比如他那个蠢徒弟。

这句话他想了想,到底还是不曾说出口。

张府的管家轻声道:“如此一来,只怕贾三爷明日便要向爷求情了,到时候,爷定是不会应允的吧?”

熟料,他家主子倒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不可思议的话一般,抬起眼看了他一眼:“什么?”

“难道会应允?”管家忡然变色,忧心忡忡道,“二爷,咱们张府这可是百年好容易积攒下来的好声誉——”

“你这些日子也是没脑子了么?”师父大人嗤笑一声,头一次放纵自己全然瘫在了这太师椅之中,他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茶盏,淡淡道,“虽然徒弟蠢,可到底也是我收的徒弟啊。”

他收的徒弟,哪怕再没脑子,骨子里也总是有一些旁人没有的风骨——这种违心求情之事,张逸然心内万分笃定,蠢徒弟定然是不会干的。

管家面上现出了几分迟疑之色来:“可是,二爷,那到底是他一族之人,若是不出面,只怕这事会越闹越大——”

“无需担心,”张逸然不知想起了何事,嘴角溢出了一丝笑来,“那个蠢徒弟,也就只有这种时候值得信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