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有酒今朝醉,哪里知晓明日之寒风凄雨会如此迅疾地来临?

天地间的声音笑了笑,随即意味深长道:“如今倒算不得迟。”

“这是何意?”宝玉一愣,瞪大了双眼,“如今已是如此境地,难不成尚有救我的家人于水火之中的法子么?”

他猛地跪了下来,苦苦哀求道:“求各路神仙发发善心,哪怕救了那些个无辜的女孩子的性命!”

“此生已救不得,”那声音缓缓道,“且许你一个来世——而这来世究竟如何,就需由你亲自走一遭儿了。”

说罢,满天白光忽亮,漫卷的云如浪潮般滚滚翻卷而来,转眼便将宝玉裹挟于其中。随着一阵天旋地转,这残魂,便在这云中失去了意识。

待到他再醒来时,只看见头顶上一抹清透的素绡纱帐。

宝玉缓慢地眨眨眼,忽的清醒过来,扭头看去。只见这屋中皆是打造的精致玲珑的壁板,上头紧贴着各色琴剑瓶炉。锦笼纱罩,金彩珠光,一旁的案上立了个细细镂刻了各色飞禽走兽的黄铜的熏香炉,炉中贮了三束百合香。

这样的香气,这样的陈设

皆是他先前看惯了的。

宝玉于唇间沉沉吐出一口气,起了身,到铜镜前看了下自己。镜中的他仍是那个唇红齿白的公子哥儿,被养的身娇肉嫩,只是看上去,倒比他先时更小了些。全然是未遇到过任何挫折的天真烂漫的模样。

他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直到将那一小片皮肉儿掐的通红,方才确信,自己已经不在那个满地哀哀之声的荣国府了。

他已重生。

“爷,”门口忽的有人打起帘子来,笑道,“爷起了,怎么也不唤我们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