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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教众人见这山峰之巅唯有几株苍松,并无房屋,都心下奇怪。走近一看,竟见三株松树成“品”字状排布,每株松树的树gān中都凹入一dong,恰容一人,而且每一株树的凹dong中均坐着一个老僧,坐在东北角那僧脸色漆黑,有似生铁;西北角那僧枯huáng如槁木;正南方那僧却是脸色惨白如纸。三僧均是面颊深陷,瘦得全无肌肉,其中一个huáng脸僧人还眇了一目。

待得空闻走近,那huáng脸老僧这才缓缓睁开仅剩的一目,淡淡说道:“空闻,你带了何人上山来?”

空闻恭敬说道:“是明教的一众英豪。”

这话一落,三僧都是眼光bào闪,五只眼睛中皆jg光熠熠,可见他们全是内力深厚的顶级高手。

卫璧走前两步,微微侧了侧身以表尊重,而后朗声说道:“明教教主卫璧,见过三位高僧。”他这一句话语调清冽,却是平平淡淡地传了开来,在这山巅之上的任何一处听来全是一般声响,这控制的功夫也妙到了毫厘。

这时那脸色惨白的老僧森然说道:“老衲还道何方高人降临,却原来是魔教的大魔头到了。老衲师兄弟三人坐关数十年,不但不理俗务,连本寺大事也素来不加闻问。不意今日得与魔教主相逢,实是生平之幸。”话语中竟是满满的怒火。

明教群豪一开始就都提起了戒备之心,料想这三僧必然与明教有仇,否则也不会陡然睁眼。但此时听得左一句“魔头”,右一句“魔教”的,心里的怒火几乎都要蔓延出来,再忍不住了。

而后那huáng脸眇目的老僧又说道:“魔教教主不是阳顶天吗,怎么会是阁下?”

卫璧答道:“我教前任阳教主逝世已近三十年了。”

那huáng脸老僧“啊”的一声,不再说话,一声惊呼之中,似是蕴藏着无限的伤心失望。卫璧见状很上道地接道:“大师想必识得阳教主了?”

huáng脸老僧说道:“自然识得。老衲若非识得大英雄阳顶天,何致成为独眼之人?我师兄弟三人,又何必坐这三十余年的枯禅?”这几句话说得平平淡淡,但其中所含的沉痛和怨毒却显然既深且巨。

明教众人面色都各有变化,然而卫璧却依旧老神在在地面无异色。

这时huáng脸老僧忽然一声清啸,高声说道:“卫教主,老衲法名渡厄,这位白脸师弟,法名渡劫,这位黑脸师弟,法名渡难。阳顶天既死,我三人的深仇大怨,只好着落在现任教主身上。我们师侄空见、空性二人又都死在贵教手下。你既然来到此地,自是有恃无恐。数十年来恩恩怨怨,咱们武功上作一了断便是。”

卫璧淡然说道:“本座与贵派其实并无梁子,此来只因贵派捉了我明教的金毛狮王谢逊,还邀天下英豪共同处置,也未免太过不把我明教放在眼里了罢。更何况空见神僧之死,其中实有内情;至于空性神僧之难更是与我派半点儿瓜葛都没有。贵派但听某些人的一面之辞,便要与我明教为难,实在殊为不智。”

白脸老僧渡劫说道:“依你说来,空性为何人所害?”卫璧坦然答道:“据本座所知,空性神僧是死于朝廷汝阳王府的武士手下。”

渡劫道:“汝阳王府的众武士为何人率领?”卫璧说道:“汝阳王之女,汉名赵敏。”

渡劫沉声道:“我听圆真言道,此女对阁下情根深种,此言是真是假?”

卫璧微微冷笑说道:“不过是个鞑子郡主,她喜不喜欢我,与我何gān?”

渡劫辈分高武功也是顶尖,这么多年来哪有人敢顶撞,现在竟被卫璧顶了一下,微怒说道:“这个赵敏当初攻破少林寺,将我合寺弟子擒去,肆意侮ru。此事可有阁下在背后捣鬼?”

这时韦蝠王终于忍不住了,声音尖利地说道:“笑话!当初在万安寺要不是我教主一力相救,五大派早就不复存在了——你们明明说好要和我们共抗鞑子,可如今你们以怨报德不说,竟还诬陷我教主与鞑子有瓜葛,真是好不要脸的名门正派!我明教起义军驱逐蒙元,保汉家江山之时,你们这些只会念经的老秃驴究竟又在做什么利国利民的好事了?嗯?!”

三僧都被噎地说不出话来了,空闻空智等少林寺僧也面色忽青忽白,颜色难得鲜艳。

终于渡厄开口说道:“我佛慈悲,度化世人。明教既救万民于水火,老衲无可置喙。若有一日阁下荣登大宝,只须一纸诏书,我们必然放人。但此时阁下既还是明教教主,除非按规矩来办,否则即便玉石俱焚,我少林派亦不会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