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林的官位在京中算来不大不小,他的轿子便与几个职位相当的同僚一道缀在队伍的中后段,自然,比起徒步要好上许多。

轿夫俱是宫中调派,沈瑜林也不愿同他们多说什么,索性这几日他在读一本颇为玄奇的志怪小说,时时揣在袖中,晨起穿衣时也忘了取下来,倒是可以打发时间。

读志怪小说倒不是为了旁的,他也没那等少年心性,只是心中隐隐有些猜测,急于寻些佐证罢了。

自从娘亲生产,他去将军府探望也勤,那先头生的二子相貌相异,一静一动,是难得的吉兆,而那带玉婴儿,便有些诡异了。

他面目精致非常,同娘亲与陈叔无一处相似,眼是凤眼,唇是菱唇,明明是异父兄弟,倒与他沈瑜林像了七分。

那婴儿极为厌拒乳娘,每每喂奶必要用小匙一勺勺地喂,且会面露不悦。

除去这些,那婴儿性情也怪,自出生那日便不见哭声,时常发愣,会对他莫名畏惧,表情如知人事,若撇去婴儿之身,简直与心智健全之人一般无二。

……

沈瑜林叹息一声,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贾宝玉,说来正巧,此战夷族元气大伤,退守王庭五百里,圣上下令大赦天下,贾宝玉同薛蟠罪降三等,被关到了普通牢房,贾薛两家多方打点,总算是捞出了二人,不过听闻……一个废了,一个疯了。

养不教,父之过,薛蟠年少丧父倒还情有可原,这贾宝玉之事,倒是贾政的过错。

性子是天生的,心志却是后天培养而来,贾宝玉生性纯善,那些恶习却是贾家上上下下娇惯出的。

他并不怕陈家会养出第二个贾宝玉来,而是担心这婴儿来历……

想起陈家婶婶和娘亲这些日子对那婴儿的宠溺,沈瑜林低叹一声,略去那篇狐妖报恩的故事,翻开下一章,“夺舍”二字正巧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