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前一直觉得收徒弟不好,听了这话倒有些感触起来。

假如我初入江湖,就能遇到黄药师这样的师父,也许现在的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但黄药师的徒弟们可以早早地上炕睡觉,我却要每天晚上打开门等着他们师父。

这天可是越来越冷了啊!

我先前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像个小姑娘了,现在才发觉这是不对的,真正的小姑娘在心上人面前是会忘了自身冷暖的,但我只想着找个不那么伤人的理由,让黄药师开春之后再来。

腊月的天气,湿冷湿冷的,还聊什么天,下什么棋,吹什么曲子,吟什么诗!

一个炭盆,一个暖炉,一个床榻,一个被褥,才是归宿。

由此可见,我应当不能算是个风雅人。

我很快就不纠结黄药师对我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了,我一门心思地想把他赶走。

比如黄药师跟我下棋,我连面子都不想给他,之前是连胜,现在是一夜连胜,落子噼啪,十分果断地不给黄药师留活路。

比如画画,我花了十来天的时间仔仔细细地观摩了他画画的技巧,虽然仿不了别人的,但已经可以把他的画临摹得九成相似。

比如吹曲子,以前是琴箫合奏,现在我比较烦他,手又冷得很,于是也换了箫,把那首像极了小黄曲的碧海潮生曲反反复复地吹,吹得我觉得黄药师可能耳朵里都长茧子了。

我本以为这样就能像学梵文那时候,让黄药师把自己关起来埋头再苦练些时日,结果他的眼睛一天比一天亮,来得一天比一天早,走得一天比一天晚,态度一天比一天温柔,我也一天比一天难受。

最可气的是,被我全方位打败之后,黄药师竟然还进步了。

最开始体现在下棋时让我思考的时间越来越长,画艺越来越精,想要临摹越来越难,吹曲子时双箫合奏,有时候听到我的耳朵里,甚至分不出来哪个是他的箫声,哪个又是我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