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的时候,李慎正趴在床上姿势别扭地看书。

看的是《水经注》。

我差点没给他气笑了,一把夺过书,“还看,嫌自己屁股不疼吗?”

李慎说道:“看不看书都一样疼,不如看书。”

我在他床边坐下,咬着牙说道:“要不是你爹那个身子骨挨不了揍,我非得让他也尝尝棍子的滋味。”

李慎语气里半带笑意,说道:“其实本来没有四十棍这么多,只是我见他要拿胳膊那么粗的椅子腿打我,就躲了几下,当初是他教我的小杖可受,大杖则走,到了他这里,躲了就得翻倍,当真是可恶得很。”

我听出他话里没什么抱怨的意思,只好跟着叹了一口气,说道:“林大人跟他商谈的时候我在外面听着的,明明是说清楚了的,这事是我自己提出来的,他怎么还要打人!”

李慎说道:“家风如此。更何况这些棍子也是我该挨的,其实昨天……我很高兴。”

他说这话时侧过头小心地看了我一眼,像是怕我不高兴,我摇摇头,说道:“高兴是应该的,婚事就该两厢情愿,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是屁话。”

李慎苍白的脸庞上露出了些许笑意,说道:“不要说了,再说我该反悔了,总不能今天刚挨完打,明天又上门求亲,那我这打不是白挨了?”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顿时失笑。

我给李慎把了一下脉,确认他的伤势没有什么大碍,想来也是,老李探花毕竟是个大病初愈的人,就算他身体好好的,谁家打儿子是往死里打的?他要真想往死里打,也不至于去打最能挨的屁股了。

我判断这四十下棍子只有十来下是打实了的,剩余的说是敲都可以。

这情况,过不了两三天就能下地走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