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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尴尬的低下头,道:“老太君知道后很是担心姑太太,更加急着想见姑太太一面,且姑太太离京多年,未曾见过林姑娘和林公子,着实想念,若是可以,还望姑太太能去见见老太君,免得老太君忧心成疾。”

苏雪云挑眉道:“哦?这么说我们若是不去,倒成了害老太君病倒的不孝子孙了?”

鸳鸯眼皮子一跳,连忙摇头道:“奴婢不敢,奴婢万万没有这个意思,若奴婢言语间有何冒犯之处,还请林姑娘勿怪。”

苏雪云轻笑一声,端起茶抿了一口,淡淡的道:“没有这个意思就好,即使你是这个意思,我拼着做不孝子孙也不可能拿我娘的安危冒险。太医可是说了让我娘在府中静养的,若有人逼迫我娘出府,那就是和我林家过不去了。”

鸳鸯脸色变了变,如何也没想到苏雪云会这般不给她脸面,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她心里叹了口气,不敢再说下去了,僵硬的扯出个笑来,行礼道:“既然姑太太要静养,奴婢这就回府劝老太君安心,待过些日子姑太太的胎安稳了,还望姑太太能去见见老太君。”

“嗯。”苏雪云淡淡的应了一声,没再看她。

鸳鸯咬咬牙,彻底明白自己是不受林家待见的,恐怕连老太太都不受林家待见,有些难堪的告退离开了。自从她当上老太太的贴身丫鬟,还从未被人这般下过脸面,这一次林府之行当真是丢人。

鸳鸯回想在林府的言行,心中泛起一股奇怪的感觉。明明苏雪云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她在面对苏雪云的时候却仿佛面对的是那些达官贵人,同北静王妃那些人比也不差什么的。若在面对贾敏时有这种感觉,她还可以解释为对方是大官的太太,见多识广,威压重是理所应当。可如今面对的是苏雪云,竟也能让她战战兢兢的不敢多说一个字,当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鸳鸯想起荣国府里那几位小姐,就连平日里最张扬的贾探春也无法和苏雪云相提并论,这样看,林家似乎并不像老太太口中说的那样不顶用啊。

墨香看着鸳鸯的背影消失,疑惑的问道:“小姐,您这般直白的回绝鸳鸯合适吗?她到底是贾家老太君派来的,若她回去添油加醋的乱说一番,老太君可能会迁怒于您呢。”

玲珑点头道:“是啊小姐,您平时不是教奴婢们要以和为贵吗?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老太君肯定会觉得您不给她脸面吧?”

苏雪云不以为意的冷哼一声,“以和为贵那是对正常人,这个老太君派来的鸳鸯明知我娘要静养,还口口声声让我娘去拜见老太君,安的什么心?我对她们以和为贵不是委屈了自己吗?我从来不干委屈自己的事。”

墨香和玲珑惊讶的对视一眼,她们清楚的听见苏雪云说的是“她们”,这说明苏雪云不仅对鸳鸯不喜,对贾老太太也同样不满。不过两人转念一想,虽然太太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但去贾府传信时说的是水土不服需要静养啊,这个时候贾老太太还非要让太太前去拜见,是安的什么心啊?哪有娘家母亲这样对女儿的?

苏雪云起身理了理裙摆,说道:“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娘了,娘正在安胎,若知晓老太君这般行事定然心里不痛快,这点小事就算了吧。”

“是,小姐。”墨香和玲珑立即应下。

苏雪云过后跟林如海提了提这件事,林如海直接跟贾琏说了。林如海如今是越发厌恶贾母了,可贾母偏偏是贾敏的生母,是他们的长辈,轻不得重不得,他如今刚刚进京任职,正是紧要的时候,一点错处也不能有,必须谨小慎微,倒真不好传出什么不利的谣言来。所以林如海就干脆让贾琏去处理了。

贾琏同林家一直交好,待林如海升官进京之后,他三位舅舅纷纷夸赞他好眼力,交了门好亲戚。他正暗暗欣喜,就得知贾母干出了这种拖后腿的事,登时气得火冒三丈。自从得知母亲和兄长的死与老太太有关,贾琏对老太太就半点亲情都没了,恨不得把她丢出府去。可恨老太太明面上无大错,他为了子孙的名声也不能做出这种事来,只好暂且忍着,然而平日给老太太添些堵却是无妨。

贾琏在官场上呆了几年,说话也学会了拐弯抹角的损人,他去贾母处请安,冷嘲热讽的暗示贾母年纪大了,脑子不清楚了,说了一顿看着贾母气得铁青的脸,心满意足的走了。贾母摔碎了手边所有东西,气得直拍桌子,她从前威胁儿孙的手段一是嚷着府里容不下她,她要回金陵去,二是暗示再有人忤逆她就去告他们不孝。

结果贾琏崛起后压根不管这些,贾母若要回金陵,他立即就给准备东西,还对外说贾母人老了念旧,金陵不冷不热也适合养老,送贾母回去是去享福的。贾母最是喜欢荣华富贵,怎么可能真心想回老家?一看贾琏这架势,她自己先被吓退了,她可不想回金陵那个小地方住那种没气势的小宅子。在京城她是荣国府老太君,能和南安太妃、北静王妃等人搭上话的,回金陵她算什么?一个贵人都没有,显得她落魄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