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周瑞家的她什么也没说,但转身就去了贾母院子。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装委屈在贾母面前挑拨的,总之一个时辰之后鸳鸯亲自到荣禧堂找王夫人拿旧库钥匙。话里话外的说,若王夫人担心王熙凤年轻掌不了旧库,干脆把钥匙交回给老太太,荣国府老太君掌管祖上传下来的旧库,谁也不能说不合适吧?

王夫人不能给鸳鸯脸色看,垂下的头遮住了惊慌扭曲的脸,既怕被贾母发现她监守自盗,又恨王熙凤在背后插刀、不讲情义,半晌说不出话来。

周瑞家的干笑两声开口打圆场,说自家主子身子虚弱,刚喝了药正头晕要休息,请鸳鸯改日再来。鸳鸯却顺势接口道老祖宗让太太专心养病,身子不适更应清闲一些,万不能为府中琐事操劳,总之就是要立刻拿走钥匙和账册。

王夫人暗中瞪了周瑞家的一眼,急的要命,也想不出什么借口,早知如此还不如早上听了周瑞家的建议,把东西给弄回去,如今可如何是好!

越犹豫推拖越显得可疑,王夫人也不敢坚持太过,拿自己近日头脑不清当借口训了周瑞家的几句,便叫她赶紧把东西交给鸳鸯。她心里头盼望着贾母收了东西不会查看,其他已经毫无他法了,实在不行,只能暴露密室,说自己怕旧库不安全才转移过来,反正她也没动用里头的金银,咬死不承认别人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等鸳鸯走了,王夫人躺床上按着额头哎呦哎呦的直叹气,觉得今儿个还没到时辰就开始头痛了。

王熙凤打着旧库的主意,贾母却没被她哄住,若没个蹊跷,这姑侄俩怎会因这个闹龌龊?三言两语打发了王熙凤,贾母让鸳鸯、琉璃扶着亲自去旧库查看。以前这里是贾赦的原配大太太管着的,等大太太去了之后,贾母就直接让王夫人接管了府中诸事,着实有很久没来看过了。

林绯玉把那些箱子挪到旧库也没怎么摆放,就堆在了正中间,贾母一进门就觉着不对,谁家库里是这么乱七八糟的?!她冲鸳鸯使了个眼色,鸳鸯立刻让众人退了出去,把门关好,扶贾母绕库里走了一圈。

贾母脸色越来越难看,“把箱子都给我打开。”

鸳鸯手里拿着一大串钥匙,此时却用不上,中间那些箱子竟各个都没了锁。鸳鸯知道这事牵涉大了,且必和王夫人有关,忙屏着气把箱子全打开了。这下不用贾母,连鸳鸯也看出了不对。贵重物品都是有单独的盒子的,哪有把那么多好东西去了盒子堆在一个箱子里的?还有这库里其他地方都是满满的灰尘,独中间这些箱子干干净净,像是刚擦过的,是何道理?

贾母让鸳鸯清点库里所有东西,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拿着账册一点一点的对,足有小半天,两人才把旧库清点完。王夫人手里握着账册好多年了,渐渐就没那么紧张,账册还没抹平呢,压根和东西对不上!所幸中间那些箱子里装的就是旧库里最值钱的东西,其他零零散散的没了也就没了。

但这也足够贾母气怒的了,“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怎地出了这么个东西?若不是今日我执意要回旧库钥匙,她是不是就想把东西都吞了?!”

鸳鸯给她拍背顺气,一句话也不敢说,心提到了嗓子眼。贾母若看重她,当她是心腹还好说,万一她在贾母心里分量不够重,知道这等事就是必死无疑啊!主母私吞家中祖产,这可是天大的丑闻,虽没证据,但大宅门里哪有那么多证据?

贾母咒骂了好一会儿才颤巍巍的起身,不知是气得狠了还是累得狠了,一站起来就眼前发黑,捂着心口栽了下去。

“老祖宗!”

鸳鸯尖叫一声,门外立刻冲进来两个丫鬟,看到地上的贾母也是惊慌失措,直到鸳鸯冷静下来吩咐她们去叫人抬贾母回去,才勉强定了神跑出去叫人。

贾母是府里的老太君,她晕倒可比王夫人重病还要严重,各院打探消息的小丫头全都急匆匆的回禀了自家主子,贾琏、贾政、贾赦等人先后赶到旧库,王熙凤是最惊讶的,她还惦着旧库有什么好东西呢,没想到转眼老太太就晕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等众人进了库里,问鸳鸯出了何事鸳鸯也不敢说,只说陪贾母来清点一下旧库,正准备回去,不知为何贾母就晕了过去。库里刚清点过,箱子干净些放在中间也没人多想,这时下人们抬了轿子过来,众人就把贾母扶进去,稳稳的抬回西院,贾政、王熙凤、邢夫人都在轿边跟着,面上全是焦急之色。

贾赦临走时皱眉打量一圈,心里纳闷这旧库不是说祖传的么?怎么净是破烂?随手就掀开两个箱子,正巧一金一银,他冷哼一声,瞥向旁边的贾琏,“你那媳妇整日的说府里没钱,我想买个什么也要说道,却是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