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和尚看也没看他一眼,视线继续凝在叶孤城手中的乌鞘长剑之上,摇了摇头,道:“你应该去问叶孤城或是那位叶姑娘,而不是来问和尚。”

司空摘星诡异了沉默了片刻,然后惊异道:“叶姑娘?就是你刚刚在找的那个、今天应该会来观战的那位姑娘?她也姓叶,莫非是和叶孤城有什么关系?”

老实和尚摇了摇头,却不再继续说话了。

深夜,月色苍茫。

年轻的皇帝手指轻轻的搭在窗前的碧纱帐上,仿佛对面前的那具王安的尸体视若不见一般。

月光如水,朦胧如雾。

盘着龙纹的金色烛台上,红色的蜡烛上烛火摇曳。

皇帝刚刚从睡梦中醒来,他的身上还只是穿着单薄的里衣,直到王安伏诛,穿着龙袍的南王世子满脸惊惧的僵在那里,才有又一个低眉顺眼的内侍低着头小步走到皇帝身边,始终敛眉收目,小心翼翼的为皇帝披上了一件衣衫。

皇帝挥手示意那个内侍推开,自己随手顺了一下领口,然后定定的看向正被鱼家四兄弟制住、动弹不得的南王世子。

此时,皇帝脸上那种深沉可怕的脸色已经消失不见,重新变得平静下来,他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稍稍有一丝温和的意味,可是,他这个人站在那个,便无法遮掩的给人一种危楼独立、高高在上的感觉。

皇帝和南王世子之间隔着并不遥远的距离,在这间笼着轻纱和月色的屋子里相对而立,他们两人就像是对方的影子一样,有着近乎完全相同的一张脸,就是最高明的易容术,恐怕也只能模仿到这个程度了!

然而,即使有着相同的一张脸,这两人之间的气势,却是天差地别。

事情败露之前,南王世子也曾撑起来那副架子,然而,当王安伏诛,南王世子自己也陷入敌手之后,原本撑着的气势却仿佛瞬间垮了一般。

即使是相同的面貌,两个人站在一起,也能让人一眼就分出,其中的差距,几乎是云泥之别!

“朕只是好奇,你们怎么会想出这种荒谬可笑的事情?”年轻的皇帝一双眼睛静静的看向难掩恐慌惊惧的南王世子,如同古井无波一般沉静清隽。

皇帝突然微微笑了一下,和南王世子脸上僵硬、恐惧近乎扭曲的表情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其实,我最弄不明白的是,王叔既然已经笼络了海外飞仙岛的白云城主叶孤城,并且策动了今日紫禁之巅的一场决战,为何叶孤城手下的人竟是会在昨日把今日的一切安排都悉数送到了我的面前?”

南王世子的瞳孔猛地收紧,他之前会在大局即将定下的情况下,派人追杀叶孤城,就是因为他觉得,叶孤城这个人太过危险。

叶孤城此人对九重天子、万物万民之上的皇帝仿佛从无半点敬畏之心,他可以在条件交换之下,和南王合作,将来,待到南王世子李代桃僵的计划成功之后,焉知不会有哪一天,那柄形式奇古的乌鞘长剑再次成为屠戮皇座之上的利刃?

更何况,自一开始,南王,还有南王世子,都不可能会把这么一个知道他们所有计划的人留下。

唯一的区别不过是,南王年长,阅历颇丰,卸磨杀驴过河拆掉杀人灭口这样的事情,他有更多的耐心,等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行清理解决便是。

而南王世子,既然一开始便存了最后除去叶孤城的心思,尤其是屡屡被叶孤城用那般轻视漠然的眼神扫过,这个想法,在他的心里早就越缠越紧,待到被身边的人随意挑唆了几句,还没等九月十五月圆之夜的紫禁之巅决战过去,他便已经调集人马开始下手了!

屋子里的碧纱轻柔飘渺,在月光和灯火之下,如同雾气般迷离。

云雾中,一个纤细修长的身影袅袅娜娜的走了出来,那双猫一样的眼睛慵懒迷人,眼波潋滟如水。

“沙曼!”南王世子失声叫道。

那个步伐间也像是没睡醒的猫一样慵懒的美丽女子,柔软白皙的手指轻轻掀开碧纱,一步一步走到了皇帝的身边,柔声轻道:“陛下……”她只是在不经意间瞥了南王世子一眼,那一眼冷酷而又轻佻,淡淡的笑意里充满了轻蔑和讥诮。

皇帝搂着沙曼的身子,状甚亲密的模样。

犹自被飞鱼堡的鱼家兄弟制住的南王世子顿时几乎目龇俱裂。

皇帝从沙曼身上收回含着爱意的视线,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淡淡道:“我的傻堂弟,海外的飞仙岛和无名岛占据那片海域多年,就是东瀛的倭人也从未占得什么便宜,他们两家的主人,你真当人家跟你一样傻不成?”

南王世子早已经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