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再次见到老拜斯曼,冼淼淼不禁有一瞬间的恍惚,跟上次见面相比,对方简直像是年轻了十多岁!

他已经能够只借助一根拐杖就稳稳地站着,他的面色红润,一双深褐色的眼睛里满是兴奋和激动的神采。他甚至不再上气不接下气,可以一口气说上老长一段话……如此巨大的转变让冼淼淼忍不住胆战心惊,不怪她往回光返照上面想,就连任栖桐自己都在开始的彩排环节中频频走神,最后干脆叫了暂停,偷偷去问了医生才放下心来。

老拜斯曼的各项身体指标,竟然是真的在稳步好转!

“心情好了身体才会好”的道理无人不知,可恐怕没几个人能亲眼见证这种近乎神迹的现实。

老拜斯曼觉得愧对任栖桐,想尽了办法想要补偿对方,可却始终不得其法。现在好不容易熬到对方有了要原谅自己的苗头,怎么可能不欣喜若狂?

儿子开始原谅自己,儿子找了女朋友,儿子同意将结婚典礼交给自己筹划……老拜斯曼本来已经枯竭的心灵一点点得到滋润,他觉得生活重新有了光彩,用华国人的话说就是“有了奔头”,于是本能的就想要努力的活下去,活得更久,至少要活到亲眼看着孙子孙女们出生。

他身体好转,任栖桐和冼淼淼是开心了,但那一干太太和子女们却都恨得牙痒痒。

他怎么还不死!

他不死,他们哪里来的遗产好分割!

不管老拜斯曼的太太和儿女们是如何想的,冼淼淼和任栖桐的婚礼还是如期举行。

四月的海岛正是一年中最美的状态,漫山遍野的苍翠中掩着几处屋角,带着微微咸湿的海风迎面吹来,又带动了山坡上丛生的鲜花,海洋的味道伴着花香盘旋而上。

数次彩排后所有人都将各个环节做的烂熟,哪怕就是闭着眼睛都不会再出问题了。

伴娘伴郎团的大部分成员都是头一次由此殊荣,还都挺兴奋,邓清波自告奋勇的承担起业余拍照和发红包的艰巨任务,从头一天半夜就开始上蹿下跳,亢奋到睡不着。

担任司仪的苏蒙也十分紧张,兼之隔壁邓清波闹到半夜,他一大早就嚷嚷着头疼。

原本冼淼淼想让王琳加入伴娘团豪华阵容来着,只是她的行程太满,几次彩排都跟特别关键的几场走秀和商演撞车;另外她的身高实在太出众,搁在一众伴娘中难免有些突兀,这才改成了新这边的私人摄影。

而新郎那边的摄影本来安排的是童岳,只是邓清波最是事儿妈,时不时的还抢别人的活干……叶明成叶哥的作风依旧豪放如初,虽然穿着跟其他伴娘相同款式的淡黄色吊带长裙,但她比一般女性都要来得强健的肩膀和臂肌,以及那走路带风的姿势和敞亮无比的嗓门,都让她其实十分威猛,看上去比伴郎更像伴郎。

“你你你,邓清波就是说你呢!”叶哥指着前面隐隐有些瑟瑟发抖的伴郎们吆喝道:“红包呢?都准备好了吗?等会儿给不够可不让进门啊!”

邓清波嘚瑟的笑容便僵在脸上,同时一众伴郎都觉得嘴里发苦。

往常都是伴郎们起哄,假如遇到伴娘堵门的情况,大家大可以一拥而上,为新郎官杀出一条路来,只是这位伴娘?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瞅瞅叶明成那一双结实的臂膀和走起路来duang~duang的架势,再联想下假如到时候叶哥真的以万夫不当之勇横在门前……均默默吞了吞口水。

这瞅着难度有点儿大啊!

宋志那就是个一戳就到的小面人,平时见了漂亮姑娘都会脸红,羞涩内向到不行,指望他撞门?做梦去吧!

邓清波虽然三不五时的健身,但此时他也对这群有恃无恐的娘子军们束手无策。

这么想着,大家便不由得将视线集中到了现场两位职业运动选手:尼森和基洛身上,于是这两人瞬间觉得头皮发麻,压力剧增。

尼森和基洛凭着多次训练和比赛培养出来的高度默契,齐齐后退一步,磕磕巴巴的问:“有,有事?”

不是说华国人民忠厚老实又善良,还特别热情好客么,怎么现在看着,有点阴测测的?

欧美那边结婚一般气氛都比较神圣,安静,也没有什么要红包啊、伴娘堵门这类的风俗,最多就是伴郎团一起展示点才艺,唱歌跳舞开party什么的。他们本来就是抱着凑热闹的心情来的,没想到事到临头了竟然还有这个环节!

what?!打,打进去?

邓清波桀桀怪笑着,上前用力捏了捏他们两个的肩膀和腰背,感受到手下紧致厚实的肌肉后不禁露出满意的微笑。

“两位朋友都是专业运动选手,这种冲锋陷阵的机会我们当然不好抢……”

尼森一贯宽厚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下去了,心道你们还是抢吧!

他跟基洛冲锋?开什么玩笑!那边连同摄影的女士在内,可是一共有足足五位姑娘在,哪怕没有那位力量型选手,他们也是双拳难敌。

结婚的大日子,难道还能一手一个扛着丢出去么?再说了,就算可以,他们也才两条胳膊,不够啊!

两人算来算去怎么都hold不住,便哭唧唧的去找任栖桐,询问该怎么办。

任栖桐听后难得当着众人的面笑个不停,又勾勾手指,示意他们过去,小声对伴郎团众人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遍……这次冼淼淼和任栖桐结婚,两边家长也没请太多人,就是找了自己的几个真好友,所以虽然看着宾客不多,还不如普通老百姓家里结婚那样乌压压一片人,但随便挑出一个来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含金量杠杠的。

老拜斯曼那边来的也是几位商界大鳄,那都是直接搭乘私人飞机过来的,送给新人的礼物也是一个赛一个的壕。冼淼淼简单算了下,要是以后她跟任栖桐真的不幸破产,估计光变卖这些礼物就能舒舒服服的过几年了。

说起来,尚清寒和老拜斯曼直到彩排了才头一次面对面,真可谓是完美的“孩子们自己决定”。两人虽然中间差了一辈,但年纪相仿,经历也都非常跌宕起伏、丰富多彩,又都是真心盼着两个孩子好,所以倒也很说得来。

外面的宾客们嗨的嗨,谈笑的谈笑,拍照的拍照,里面的新郎新娘却罕见的紧张起来。

说来也是怪,这俩人在感情方面一直都挺直白,看对眼了就在一起,也从没对媒体和外界隐瞒啊作秀什么的,当初结婚彩排的时候也比谁都大方从容,为此原本打算取笑他们的邓清波还郁闷了好久。

那场想这都箭在弦上了,竟然先后出状况。

先是演练情歌的任栖桐一度走音跑调,弹吉他的手指头也不听使唤了,接连出了好几个连外行人尼森都能听出不对劲来的错音;后有穿好婚纱的冼淼淼止不住的想上厕所,跑了一趟又一趟,手心里满满的都是汗,倒把跟着帮忙提婚纱的游小楼和付秀累得不行……“卧槽你紧张个什么劲!”游小楼安慰了十几分钟都不管用,眼见着冼淼淼都开始手抖了,干脆爆了粗口,“有什么可紧张的,人你都睡了好几年,全国人民也都挺认同这个意大利女婿,有什么可怕的!”

冼淼淼一怔,心道是啊,有什么可怕的!

她乱成一锅粥的脑子有点清醒了,不过两眼还是有些茫然。

这就结婚了?

真结婚了?

她怎么就觉得这么不现实啊!

记忆中上辈子的任栖桐的人生本已经十分模糊,可这会儿却都见鬼似的空前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