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手握纸扇,含笑而答“有劳千大公子带路。”

礼节得体,固然话语中多了几分亲家不该有的客套,可千博弈却说不出不好。

只能恭请,而引入内厅。

其千老爷与千夫人端坐内堂,神色和善,固然看着西门庆稍有几分不悦,可念及乃是自家闺女未来的丈夫,倒也尽显客套。

西门庆深深打了个拱,被千老爷亲自扶起后,请入座内,方才开口“西门庆啊,你父过世已有半年,却极少看你来我处走动啊。”

定亲前,西门家乃是大家,父亲管教下西门庆却也是一个风度偏偏的小公子哥。家中既无母辈,又算大族,哪怕是做续房,却也尚可。更何况,离家极近,时常可以照料,倒是让千家满意之极。

可谁知,西门老爷一过世,其父辈中人便夺了西门庆的家产而这小子不尽力夺回,反而还沉迷女色,不管不问,四处败家。

这顿时让千家焦急万分,又听闻西门家已经落败,甚至连日常开销的银子都快跟不上,这公子哥却还沉迷女色之中,时常买些漂亮的美姬、丫鬟,日日春宵。

这下,千家都快急疯了,这种男子,又如何能嫁?

固然他们不求掌上明珠嫁入后,夫君妾室不娶,独守一人,可,可这样的却也不敢要啊。万一到了宠妾灭妻的地步,让他们的宝贝闺女如何是好?

当即,几次想要向西门庆提出退婚,可又唯恐败坏自家名声与姑娘家的名誉,最重要的是,万一西门庆那小子死活不认,非要娶,他们又该如何是好?如此,千家可谓是急的团团转。

可谁知,眼下西门庆居然亲自跑上门来,这又是所谓何?

千老爷最担心的便是,女儿还没嫁过去,这无赖就上门来要银子了……

钱财,他倒从来不在意,真正在意的是女儿的将来啊。

就在千老爷心中焦急万分时,西门庆抿了口茶,垂着眼帘道“千伯父,您尚且知晓我父过世。不论如何说,皆须为其守孝三年,而千家小姐,乃是千金之躯,如何能为西门我荒废三年大好光阴?更何况,外界对在下传闻如何,千伯父倒也了然。故而,此次登门拜访,便是与千伯父讨论退婚之事。”

这一言,当真是让在场之人惊愕不已。

二公子千博远当即冷哼“你倒有自知之明。”

千老爷随即瞪了他眼,固然西门庆前来退婚让他们稍稍松了口气,可女儿家的名誉,以及西门庆就这么放手?没有所图?

“西门庆啊,我与你父亲乃是好友。更是自小看着你长大,自然不信外界传闻。”这一言,说的甚是漂亮“故而也不会向你提起退婚一事,毕竟此事关系到我家凝莲的名誉。可怎么,你却向我提起此事?”

听闻,西门庆心中只是冷哼,在场所有人明显松了口气的表情可并非如此。当即扫了眼千老爷,顿时让这久经商场的老家伙心中微微一凸,随即便听他言“千老爷,对外你可称我品行不佳故而退婚。”

当即,千老爷心中一松,只要不会害到自家宝贝闺女的名声,哪怕给一笔钱也无所谓。

“这如何是好?贤侄,老夫如何会败坏你的名声?”千老爷当即面露焦急“更何况,我等都看好这等姻缘不是?”

“千伯父,我自然知晓。对您更视如亲生父亲,对凝莲更视如亲妹妹,但便是如此,我更加不能败坏了她的将来。”西门庆说的煞有其事,更是感人肺腑“伯父况且放心,退婚之后,我必在五年之内绝不娶妻绝不纳妾,更不会败坏了自家亲妹妹的名声。”

千老爷听着,心中不住满意,含笑着点头“这倒是辛苦你了。”五年不娶妻不纳妾,对外便不会让人觉得是西门庆要娶旁人而抛弃自家女儿。

更何况,五年足够挑个好夫婿让凝莲出嫁。待她嫁人后,更不会与西门庆有任何瓜葛之说。

想到此,千老爷决定有所表示,神色微微宁重“我听闻你父传与你的家产被你伯父所霸占,徒留一间并不赚钱的药材铺,如今生活甚是困难。老夫当年与你父亲乃是结义好友,见贤侄如此艰辛自然不忍。博弈,快去给西门公子取些银票来。”

千博弈立刻领命,心中还对妹妹能摆脱这一婚事而感到愉悦,花费一笔钱倒也无所谓。

可谁知,真正出于众人所料的却是,西门庆当即起身,打了个拱“伯父万要如此!我父固然离世,大伯夺我家产,可这都是西门家之事,我又如何能接伯父之钱度日?今日,我只是来看望二老,并请二老能接受我无理之请而已。两位能接受,我已然感到庆幸,又如何敢要钱财?”说罢,当即便要转身“今日时辰已晚,还请替我与凝莲姑娘道歉,今生我等算是有缘无分,小可不敢高攀,终究只能留下兄妹之情,在下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