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昼头也不回,“去六儿那儿看看,这小子别又蹬被子了。”

蹬被子?吴扎库氏极力忽视心中没来由的一种奇怪的感觉,只想,爷,您待这个弟弟可真是好。

越往弘曕所在的院子那边走,弘昼的心脏跳的就越快,快到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

轻轻推门进去,里面是淡淡的酒香气和慢慢燃烧的檀香混杂的味道。

弘昼突然就回想起来几年前他第一次在弘曕房中闻到这个味道时候的情景。

他本以为,像弘曕这种文采极好的不羁浪子,房中燃的会是花香又或者是果香,甚至更应该是某种失传已久的千金难求的香料,然而却统统都不是,而是檀香。

他知道弘曕并不信佛,所以当时觉得很好笑,就问了:“六儿,怎的点这个香?”

当时弘曕怎么回答的来着?哦,想起来了,当时刚从南方回来的弘曕正在擦剑,据说那剑一路上沾了无数人的血。他头都没抬,只是一下下很认真的擦剑,无比平静道:“赎罪。”

赎罪?他敢肯定当时自己的表情肯定是震惊到无以复加,说不定还会很傻。谁都知道,果亲王弘曕并不是什么善人,出手了就从来不会后悔,若是别人告诉弘昼,这人心心念念着要赎罪,自己肯定会说,你脑袋给马踢了吧?可是,就是这样的话,确确实实的从弘曕口中说出来了。

那时候弘曕已经擦完了剑,举起来对着阳光眯着眼看了看,淡淡道:“嗯,赎罪。”

“因为我的罪孽太深,太重,五哥,没人救得了。”

那天的阳光其实很好,橙色的光线打在弘曕脸上,笼出半片薄薄的阴影,随着好看的唇的起伏一晃一晃,衬得他的脸阴晴不定,带着点弘昼看不懂的悲伤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