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封闭了自己的心。

孙秀青希望少年可以大笑,甚至大哭,无论如何都比如今要来得好些,比如今的心如死灰。她非但忧心,而且恐惧,恐惧这会不会是自己今后的模样?

她想开口安慰这少年,却想不出什么可以安慰的话。作为一个新婚不久的女人,孙秀青也许并不很了解自己的丈夫,但她却知道西门吹雪对剑的信仰是怎样的虔诚,在西门吹雪的心中,他可以死,但绝不能败!而叶孤城正是和他一样的人。

蓝衣少年缓缓述说道:“我和叶孤城,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我自生下来起身体就不好,被送往一个隐秘之地养病。听说两岁以前我是在白云城里过的……幼时的记忆,早已记不清了。书信往来得并不频繁,我只能从江湖传闻中勾勒兄长的样子。我知道他喜穿白衣,知道他素有洁癖,知道他最强的剑法叫‘天外飞仙’……”白弦惨笑道:“我知道的,和其他人知道的,又有什么不同呢?”

孙秀青已忍不住握住了他的手。

少年的神情已被笼罩在朦胧月色中,他还在述说:“今年春天,他邀我来江湖上走动,我那时候很高兴,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了兄长的承认。他是鼎鼎大名的白云城主,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又怎配成为他的弟弟?——可是,如今我才知道,他那时候,就已经和西门吹雪约好了决战。而这十数年来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春华楼。他是为了唐天容去的。”

白弦的神情竟然还很平静,声音轻微得就像是要飘起来:“是不是有的人天生就冷心冷情,将一切阻碍都视作外物?无论是血脉相溶的弟弟,还是……”他好像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再说下去。

孙秀青忍不住道:“骨肉亲情,血浓于水,怎可磨灭?他必定还是关心你的。”

白弦闭了闭眼,道:“所以才叫我赶来见他最后一面?也罢,他若不认我这个弟弟,我便也当做没有他那个哥哥,是我不要他,不是他不要我!”

孙秀青的手紧了紧。她是否也在害怕?西门吹雪的剑道是无情之剑,西门吹雪也是个无情之人,即便他在成亲之后更像个普通人了,但又有谁知道这种状态能持续多久?

子时已过。无论是期盼或是抗拒,九月十五这一天已然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