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们打得起吗?又打得赢吗?”

“康儿,你太危言耸听了,我大金对上南边,虽并非全胜,但终归是胜多于败的。”

“爹,虽然泰和六年2宋人那场北伐是我们胜了,但也是损兵折将,原本这些年我金国便是老将已去,新将未起,领兵之人难觅,这是其一。前两年和蒙古又打了一场,虽不算是精锐尽丧,但能战之士也已去了十之五六,便是对蒙古,我们如今也只能守而不能攻,无兵可调这是其二。且强要与宋开战,那届时必定要从西北调军,但蒙古人又如何可能坐视不理?届时必定腹背受敌,两面开战,这是其三。到时候,是我们自南边取其资材以充国库,还是被宋与蒙古左右夹击,那可真是说不清楚了。”

“……”完颜洪烈虽然也会些武艺,但说到底他是个文官,且还是个大金主义者的文官,他能看清国内的各方形势,但若是被把金国放在中原之上,他就看不清自己的地位了。这话要是别人说的,说不准说话的人就要立刻被他砍了,但既然是完颜康说的,他多少能听进去,也能细想想,“康儿,你这些如何在圣驾面前不说?”

“我若说了,那这次出使就要换人了。”完颜康当时很快就想明白了,这皇帝派他去,根本不是之前说的不知道该如何给他安排官职,干脆放他出去游玩一番,甚至可能将他调回中都,都不是因为朝内两派斗争,因而要更换陕西都统。这就是为了把他调回来对南边用兵的!而出使则是一方面让他亲自到南边看看,毕竟他年轻,就算素有勇名,但陕西那地方和江南的情况完全不同。另外,就是想利用他这个武人的性子,去激一下宋人吧。

“爹,这事您之前到底知道不知道?”完颜康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他回来的时候,完颜洪烈表现得太轻松了,若真是因为政争出于劣势把他调回来的,他不会那么轻松。

“康儿,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如今只是君命臣开疆拓土呢?”

“爹,这次出使我去,但不是引起争夺,却是努力让两国修好的。回来要是让我带兵去打仗,那我就把自己的腿敲断。”完颜康起身,满心抑郁的走了。刚送走了不省事的亲生爹娘,刚清闲了没有两日,这个爹却也给他找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1取自《诗经&iddot;郑风&iddot;风雨》:风吹雨打多凄凄,雄鸡啼叫声不停。既已见到意中人,心中怎能不宁静!风吹雨打多潇潇,雄鸡啼叫声不停。既已见到意中人,心病怎能不治好!风吹雨打天地昏,雄鸡啼叫声不停。既已见到意中人,心中怎能不欢喜!(翻译引自度娘)

2宋开禧二年,金泰和六年,公元1206年,南宋发动北伐,后大败。

第28章 胡无人

欧阳克回房苦思追康之策,但想得头晕脑胀却也想不出什么新鲜的,不过是甜言蜜语,吟诗对酒。然而之前数次失利,已经让他知道这些完全没用了。

心烦意乱之下,欧阳克干脆出了院子散心,谁知没走两步便看见几个貌似换了班的侍卫,一脸兴奋的朝内院跑。又走了两步。却是几个丫鬓捂着嘴,红着脸,也笑嘻嘻的朝同一个方向跑。再走两步,却是几个小厮了……

“发生何事了。你们一个个的都急着去看什么?”欧阳克随手拽了一个小厮。

“欧阳公子,小人们都是去看世子的。”

“去看世子?他做了何事?”

“小人也只是听说,世子在练功场上与侍卫们演武,且不禁我们观看,所以大家才都想着去看看,也为世子捧个人场。”这小厮刚说完就被同伴踢了一下,立时嘴呜惨叫一声,“你踢我干什么?”

“世子又不是卖艺的,还什么捧个人场?”那同伴瞪着这小厮,继而又对欧阳克连连拱手道,“这小子是新来的,乡下人,还不太懂规矩,公子您……”

“什么乡下不乡下,我也想着为世子去捧个着人场,难不成我也是不懂规矩的乡下人?”

“这个……”

“少废话了,快带路!”

王府占地广阔,欧阳克到了这里数日,有些地方,比如练功场,他还真不知道一一虽给他介绍了,但他认为这种地方自己是不会去的。

两个小厮带路,那跟人的小厮原来还是赵王府的家生奴,母亲是个厨娘,父亲是个花匠,他六七岁的时候,就在厨房跟着帮忙,十一二岁的时候就已经有月钱可拿了。王府的许多事,他都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