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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这些都与秦钟没有任何关系,今年的殿试,包括因荣王即位明年开的恩科,还有三年后的春闱,秦钟却是都不能参加了。此时想起当时他与秦可卿的玩笑,说自己便是三年后考中状元,也本朝史上最小的,能够名留青史,便有些唏嘘,有些话果然不能乱说。

秦业过了七七之后,按着规矩,他要先将秦业的棺木送到寺庙,以便停灵,待到下葬的日子,再扶棺回金陵老家,将父母亲合葬。因着父亲与慈空大师关系极好,此事便定在了开元寺。

戴榕早就找好了一班兄弟,将丧事接手过来,四月二十日,秦钟摔了瓦后,便一路吹着唢呐,哭哭啼啼地去了开元寺。虽然没有路祭,但因着戴榕的操办,倒是风光不少。

回来后,秦家便闭门谢客,老老实实的开始守孝。好在有戴榕日日相陪,秦钟的日子也算过得舒服。

只是秦可卿一事却有些麻烦。秦业去后,贾蓉不过就来了一趟,前几日秦业发丧,宁国府更是连影子都没有,即使如此,那和离更有理由,秦钟便打算过一阵子,让秦一去将这事儿办了,省得姐姐日日住在娘家,外面还有不少闲话。

谁想到,还未等他动手,那宁国府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宁国府大管家赖升。

这狗东西当日便带着庄季书气坏了秦业,与秦家结亲后,约是怕秦可卿不喜欢,又因着端王府的势力,贾珍便打发他去了金陵管理祖业,这实在是让秦钟鞭长莫及,始终未曾除去他。竟是不知何时,此人竟回来了。

秦钟自然不予与他相见,便让了秦一赶他走人。谁料到赖升却颇为蛮横,伸手便将秦一推倒在地,冲着他呸了一声,一口唾沫便吐到了秦一的衣服上,只听他横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跟爷爷我说话,快快将你家大爷叫出来,爷爷我跟他有话说。”

这却是来找事儿的。

秦一今年已然有五十七岁,从小便在秦家长大,深受秦业信任,如今更是得秦钟的敬重,谁曾敢如此落他面子?当即,便有人偷偷跑去告诉了秦钟。

摘星是个火爆脾气,听得那狗东西赖升竟然敢欺负自己爹,当时便摸了根棍子,想要冲着前院来。秦钟心里有数,此时宁国府能将赖升叫回来,还让他上了秦家门,这怕是想要断绝关系了。既如此,却是要将话说清了再动身,便让一旁的落雪拦了摘星,自己冲着戴榕道,“我去看看,你要去吗?”

戴榕自然点头。

两人带着摘星、寿儿到前院时,秦一已被扶了起来,那赖升却依旧一副无赖样,挤着眉毛冲着他道,“人怎么还不来啊!让大爷等到什么时候!别以为还有端王府在你们后面撑腰,呸!”他骂道,“端王爷一家大小都进去了,没人管你们了!哈——”

这笑声戛然而止,赖升瞧见了站在门口的秦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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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事已过了四年,秦钟如今也是十四岁的少年,他穿了一身素服站在那里,勃勃然如初发的青竹,实在是太过亮眼。何况,此时这少年正噙着一股似有非有的笑,十分讥诮地看着他——如同看台上的戏子。

气势这事儿本就是东风与西风,谁胜了,另一方便难翻身。秦钟瞧着他闭了嘴,便大步走了进来,与戴榕一同坐到了正厅的主位上,然后十分不悦地冲着赖升道,“赖管家,我记得似是赖家只有赖昌荣除了籍,你还是宁国府的奴才吧!”

这话问得不客气,赖升已然从那愕然的神情中醒了过来,怎会肯向着秦钟这小儿低头,当即哼道,“这却是与秦家没关系的事。”

“呵,”秦钟问道,“自是与我秦家没关系,可你别忘了,这里还住着你们宁国府的宗妇呢!打死个奴才也不过是件小事儿。”

“嘻,”赖升发出了一个不屑的声音,“那也要看我们认不认?!我们老爷说了,贾家没有常驻在娘家的媳妇,秦氏如此不知礼,如何能够做得贾家的宗妇!我们老爷让我给您带个信儿,秦氏这媳妇儿我们不要了。”

这却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秦钟心中自是高兴,只是他却不能表现出来,却是装作起红了脸,猛然站了起来,冲着赖升道,“欺人太甚!”

赖升一副无赖样,冲着秦钟道,“将出嫁的女儿接回家来,连过年都不回,谁问起了也不是我们贾家的过错。秦大爷,您若是识抬举,便该老老实实认了,面上也好看。”

秦钟仿佛被他骂的恼火,一张脸涨得通红,冲着一旁的摘星吼道,“还愣着干什么,都欺负到家门口了,把他给我绑了,我倒要问问贾家,是不是如此落井下石,要与我们家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