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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却是馋酒的样子。

皇帝呵呵笑了,将杯中酒也干了,“牢里没酒?”

“每餐一素一荤,外加三馒头。我都几天没尝到酒味了。”戴榕又将皇帝的酒杯满上,皇帝不问,他也乐得聊聊家常。

“听着也没个人来看你,你与那秦家的小子不是挺好吗?都送了三年的东西了。”

这事儿怕是稍微细心点的都知道,戴榕也不隐瞒,道,“他春闱呢,我留了信,没让他担心。三年一次,他才十四,万一要考个状元,还青史留名呢。”

皇帝依旧是一副关心的样子,道,“你总该娶个媳妇,前段日子,你母亲不给你说了成国公府的小姐吗?怎的又退了。”

戏来了。戴榕一口将碗中酒干了,然后才道,“她那是看着端王风光,想沾点光呢。偏偏成国公家就一个庶女,又舍不得戴桐遭罪,不就轮到我了吗。”

这话说得却是极为怨怼,不过倒是没隐瞒,实打实地将静雅公主那点小心思卖了。皇帝再疼爱这个妹妹,听着他没死她就要找靠山,心里自然是不太痛快,当然,亦是怀疑,端王的势力竟然让静雅公主也动了心思。

戴榕连头都不用抬,就知道皇帝什么脸色,他眼药上完了,便埋头吃饭。不多时,皇帝往他碗里夹了筷子菜,才道,“你母亲总归不会害你。”

这话一说,那刚刚起来的氛围便没了,戴榕未曾接话,皇帝叹了口气,便打消了套话的念头,让人将菜撤了下去。戴榕一向聪慧,便老实跪了,刚刚是舅舅,这回儿是主子。

皇帝也不绕圈子,便道,“许岚到底在哪?”

“他先是出现在安徽境内,臣去查的时候,却发现他武力高强,出手狠辣,受了重伤,后来又出现在南方几个省份,均到那里便被发现行踪。”戴榕顿了顿,“说密信有叛徒,臣的确在查,说臣是,臣不服。”

皇帝点了点头,“那你觉得是谁?”

“贼喊捉贼,谁告的臣,就是谁。”

“你这是迁怒,你捉不到,难不成别人就不能捉了?”皇帝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戴榕倒是十分沉稳,“臣不信有人手下的人比密信还利索。”

皇帝瞧他死不悔改,骂道,“胡闹!”

戴榕被羁押一事闹得声势浩大。他被告在审理保成侯府时,私自放走嫌犯许岚,并在多次追捕过程中,泄露消息,将许岚放虎归山。这个罪名却是十分合理,否则以戴榕的本事,身后又有密信的情报,怎会连个书生也捉不住?甚至还屡次受伤?

首告者乃是密信中的一员,名为刘庆,乃是戴榕的手下,虽非亲信,但也足以让人相信。何况,他又拿出了当日的保成侯府戒备图,那如铜墙铁壁的防守,便是个飞人,也逃不出去。若非有人放水,许岚怎么溜走的?

皇帝勃然大怒,戴榕便下了宗人府大牢,皇帝要亲自审问他幕后者是谁?

此时,端郡王在早朝上书,要求接手对许岚追查一案,并立下军令状,一月内将许岚捉拿归案。

如此一来,倒是洗涮了太子逼宫乃是端郡王所为的疑点,毕竟若真为端郡王所为,那么他必然是希望许岚逃得越远越好,怎会上杆子去追。一时间,连皇帝看他的目光也和蔼了许多,众臣知道,端郡王此手却是得了皇帝欢心。

朝会后,端郡王心情颇为愉快,回了府便逗弄着挂在树下的画眉,水灏站立一旁,有些担忧地问,“父亲,那戴榕是个硬骨头,怕是不能招供。”

原是端郡王在江南盐案上吃了亏,他自是知道,这怕是有人在他背后出手了?只是究竟是哪位弟弟,此人却是隐藏太深,自己竟是看不出来。江南盐案他亦是曾经倾力挽回,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万万想不到由旬之留了两本账,更想不到林如海竟是写了封字字泣血的遗折,让他败得惨烈。

好在当年此事是老二出面办理,那吴家也串好了口供,他及时断尾,这才留得东山再起的根本。

蛰伏两个月期间,端郡王自不会闲着,一方面揣度如何能够再获皇帝信任,另一方面,则是在暗地里排查究竟是哪位弟弟出手?结果,曾经在此期间追查许岚出京的戴榕便出现在了视线内,更从买通的戴府下人口中得知,戴榕那时的确受了重伤,他便认定了那人是戴榕。

只是戴榕一向谨慎,除了秦家他是明目张胆的来往,其他人家,甚至包括静雅公主府他都极少上门,更别提他那几个弟弟。究竟是谁?两个月时间,竟如大海捞针一般,未让他查出点端倪来。既然查不出来,便只能试试打草惊蛇,看看有谁着急。听着水灏的疑问,端郡王哼道,“他不招,但外面的人不一定信他不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