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论起说情话,这塗氏两兄弟真是一个更比一个强。

五王爷在下边看得眼珠子都快爆了,拎起一坛烈酒噔噔噔走上前,扬声道,“皇上,微臣陪您喝,咱兄弟两今晚不醉不归!”话落用力拍开红色的酒封。

“五皇弟乃此战最大的功臣,该是朕陪你喝才是。”证圣帝亲手替自己满上一碗酒,一饮而尽,末了朗笑道,“不仅朕陪你喝,满朝文武也该陪你喝。来,敬五王爷!”他转眼朝座下群臣看去。

群臣心领神会,挨个儿上来敬酒,瞬间便将五王爷淹没。

贾环看着暴怒不已又不得不憋屈忍耐的蠢狗,颇有些幸灾乐祸,举起酒杯冲他遥遥致意。面庞已扭曲到一定程度的蠢狗立马精神百倍,强捺满腔欢喜与众臣周旋。

再大的酒量也经不起一两百人轮流的灌,没过多久,五王爷便露出醉态,下腹也胀得厉害,与证圣帝告罪后下去纾解,行至一处幽暗无人的拐角,却听身后传来一道沙哑的嗓音,“五皇兄别来无恙?”

他旋身看去,脸上迷蒙的醉态当即被错愕取代,“老九?你不是得了痴症么?怎又认得本王了?”

“哪有什么痴症,不过为了保命罢了。”九皇子笑得无奈,“而今的五皇兄,应该能理解我当年的心情吧?”

五王爷先是目露恻然,很快又敛下眼睑,沉声道,“能理解又如何,不能理解又如何?且各自珍重吧。”话落甩袖便走。

九皇子看着他逐渐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背影,晦暗的眸子里燃烧着烈烈地野望和仇恨。

第117章

甫一入夏,南方便连续数十日遭受暴雨肆掠,又由于堤坝年久失修,被洪水冲垮,几乎一夕之间变成无边无际的泽国。民生凋敝、哀鸿遍野,各地县丞纷纷上书朝廷请求救援。

皇帝命户部尚书筹办赈灾事宜,却接到对方一封诉苦折子,看完后雷霆震怒。却原来户部连年收取的税银并没入库,反被各位皇子、勋贵、世家大族支借一空,累积下来竟有三千余万两。若不是瞿泽厚冒赈一事爆发,收缴了千万两银子补库,恐连西夷战事都无法支应,亡国之危近在咫尺,又侥天之幸令其擦肩而过。

证圣帝暴怒之下将众位大臣骂了个狗血淋头,丝毫不见往年宽厚仁和的风采,又定下七天之限,责令欠款者主动将银子归还。

然而七天过去了,世家大族非但毫无动静,还纷纷称病不肯上朝,胁迫之意昭然若揭。南方灾民还等着钱粮救命,皇帝压下怒火,又给了三天期限,言及若是抗旨不遵,便命锦衣卫亲自上门讨债。

锦衣卫与世家子弟齐集的龙禁尉又有不同,乃皇帝一年前新组建的军队,只招收武举出身的寒门子弟,不但经过残酷的训练,且各个对皇上忠心耿耿。倘若他们上门,说是讨债,不如说是抄家。

大庆皇族历来受世家辖制,动了世家,就等于动了大庆的根基。这些人权势滔天、久居高位,在他们眼里,户部库银与他们的私房钱无异,想拿的时候打张白条也便罢了,老圣人都无半句责难,你证圣帝又算的了什么,皇位都还没坐稳呢!

想把银子要回去就是在掌掴他们的脸面,自然要联合起来掴回去。

故而三天里依然无人还钱,南安王世子甚至跑到户部又借了两万两,听说无钱发了好大一通火气。

养心殿里的证圣帝听闻消息后阴冷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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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外放到苏州太仓县当县令,起初还干得有声有色,二房获罪后荣国府声誉一落千丈,同僚们开始有意无意的排挤倾轧他。因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养,他只得咬牙支撑。

月前,一场洪水将位于太仓上游的河堤冲毁,淹死数万万百姓。皇帝雷霆震怒,当即发下明旨要求严查。贾琏上任一年不到就已拨下银两几次修复堤坝,无奈前几任县令均把银子私吞了,那堤坝因年久失修,其根基早被白蚁蛀空,除非推倒重建,否则毫无补救的可能。

论起罪责,实在牵连不到贾琏身上,但他一无人脉,二无根基,便被同僚和上峰推出来做了替罪羊,一夕之间被打入冤狱。

贾赦急的数夜难眠,四处奔走求告无果后便想着变卖家产将他赎出来。离开荣国府的时候,贾赦留了个心眼,将府中田产地契一应带走。好在因找不到地契,贾母想方设法筹措银两替王夫人、王熙凤、贾政赎罪时才没动到贾府根基,却是把铺子里的货物贱卖一空,也耗尽了王夫人和王熙凤的嫁妆,更有乡下的庄子,因发卖祭田惹怒了族人,被抢得抢,夺得夺,剩下的都破败不堪,一钱不值。